倘若可以,可以回到那一刻,初遇的時分。真不敢相信,此時側坐在自己身邊那目光微弱的男人竟是他,狂傲不羈縱橫江湖的第一刀客,鐵風。昔日的他,一縷碎發拂過眉心,神采奕奕。此時,滿臉的憔悴不容遮掩。
鐵風拚了命的抱著琴子,那時,天地昏黃,他也生出了一絲絕望。他知道,他不能絕望,若是從前,生死不過兒戲,今日不同往昔,他苦笑著輕吻琴子的眉角,心裏默念:丫頭,我懇求你,活著。那是什麼?在那黃色的地平線處,一抹白色驀地閃過。鐵風不知道,但還是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反正也是無路可走,倒不如搏上一把。後來與朋友說起,才知道那是白駱駝,是沙漠精靈。天不絕人之路,也許,是對他們二人另有安排也未可知。
鐵風靠著琴子坐下,靜靜的看著她,心裏有話,說不出。琴子也是一樣,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塞住了喉嚨,隻緊緊看著他。
他慢慢靠近,將自己的臉貼於琴子的頸窩處,細細呢喃,“丫頭,丫頭。”叫了兩聲,終是說不出來話的,眼睛一酸,可笑的是又沒有淚。
琴子燦然一笑,張開雙臂環抱住鐵風,緊緊地擁著,沒有任何空隙。“不知道再往西還有什麼,會比大漠還要好看麼?”琴子笑道,隻要有他,哪怕是生死瞬間,也甘之如飴。
鐵風不語,再往西,就是地老天荒了。可他們終要回頭,因為宿命未解,還不是一走了之的時候。可到了一切終了,他又如何能麵對得了琴子,那時的彼此,還可以這樣相擁無語麼?
大漠的夜晚,比及長安,沉寂的太多。
“星星是不是都讓風暴吹走了?”琴子懊惱道,一邊說著,一邊用手錘了一下鐵風。鐵風左手將琴子摁在自己懷裏,兩人臥倒在大毛氈子上,雙雙凝望著夜空。
“我去給你抓兩顆。”他漫不經心的回道。
“你終於說話了。這兩天你就跟死了似的,還以為你被吹成啞巴了呢。”這兩天,他們一直借宿在人家裏,而鐵風則憂慮著一些事情,心裏不大痛快自也不想多說什麼。嗬,其實,過去的三十年裏,鐵風很少與人打交道的,直到出現了個她,打破了生活裏的寂靜。琴子就像這黃沙之中的一抹幽綠,“我怕我養不活你。”鐵風呢喃。他的心,他的人,就如同著一望無垠的大漠,而琴子,那麼嬌貴,他怎麼承擔得起?
“什麼?”琴子對鐵風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很是疑惑,繼而問道。
鐵風不再說話,一人呆呆的看著天空。“也許,我們該回長安了。”這一句,他用盡了一身的力氣說完。他知道,夜紗華已經到了玉門關。他更知道,這一次的目的已經達成了,隻是不曾想,竟把自己的心也丟了。
琴子沒有聽到這一句,又或許是她不想聽到這一句,鐵風再看時,這丫頭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笑了笑,翻手拽過披風蓋在了琴子身上,又緩緩起身抱起琴子進了帳篷裏了。這兩天,他們一直以夫妻之名寄居,自是住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