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弈城沒做任何反應,隻是淡淡看著鐵風的身影,一時啞然。他們兩個,一個冰冷肅殺似地獄修羅,一個溫潤淡漠如神界道仙,在這月光裏,各自散發著各自的魅惑。
驀地,鐵風半轉過身子,對著信弈城道,“有時候,所謂情愛,不過是還債而已。可能窮盡一生也未必還得上。”罷了,他再無別話,穩步離開。
信弈城甚為疑惑,這話裏的意思透著幾多無奈幾多悲愴,怎麼聽都不能相信這是出自鐵風的口。他沒懂。但是信弈城聽出了鐵風有意遠離琴子的意思。雖然他很迷惑,但他亦安下了幾分時刻警惕著鐵風的心。
有時候,所謂情愛,不過是還債而已。可能窮盡一生也未必還得上。這是鐵風心裏最深處的一塊傷疤,一塊用了他一生力氣去舔舐卻不會愈合的傷疤。那個在他生命最黯淡的時刻點燃了他的女人,她,在另外一個人生中生活的很好。這是鐵風當日為她選擇的生路,雖然從未詢問過她本人的意見,但是這看來確實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沒來麼?”琴子看著蘇曉,問著。但琴子眼神裏已經沒有了期待。
蘇曉以為小姐問的是未來姑爺,便輕聲回道,“會來的,小姐放心。”蘇曉捧過來一杯安神茶遞與琴子,又細聲說著,“小姐,還是早些睡下吧,剛受了傷,身子要緊的。”
正當她話音兒落下那刻,隻見信弈城踏進房門,手裏握著一盞甚是靈巧的宮燈。信弈城早就換下那緊身的裝束,一襲月白色長衫隨著他的一舉一動搖搖晃晃,倒是很輕浮。
信弈城自然知道,琴子所等,不會是他。但還是故作糊塗,將燈轉手遞給了蘇曉。蘇曉見著信弈城,傻傻的偷著樂了一下,“小姐,才說著,人不就來了。女婢告退。”這丫頭,單純的愈發可愛了,說罷,帶了一屋子的下人去了。
琴子回過身子,側臥在榻上,不去理會信弈城。信弈城淡笑了下和衣倒在琴子身邊,琴子邊兒上的地方空出來的太小不夠他躺的,他便輕輕擠了下琴子,琴子皺眉,“信弈城,擠死我得了!”說著琴子便伸出小腳丫要把信弈城踢下去,信弈城巧妙地的一攬,琴子再不得動彈。掙紮半天,隻好作罷,任由這個無賴在自己身邊倒下。
“咱們小時候,經常這麼擠著的。你忘了?”說到這裏,信弈城斜過眼神看了琴子一眼,又道,“我沒忘。點點滴滴,仿如昨日。”
琴子麵上一紅,不再說話,細細的回憶著從前。隻聽得信弈城溫潤的聲音在耳邊呢喃,“隻是後來,我才發現了,你最舍不得的那個人,隻有冷穆。而我,不過是客。你從來不知道我當日的難過,就像你此刻亦不明白,我的不管不問不顧不介意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忍耐。我一直在等,等你愛我。我相信,我可以等到。”他沉浸在自言自語中,眼神裏有著太多琴子看不明白的東西,這樣的他,是琴子從未見過的。那麼專注,那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