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欲靜而風不止,蘇家大院的百年老柳樹終經不起狂風的吹殘,在又一次狂風席卷下,腰肢徹底折斷。老柳樹足有八丈之高,轟然到地聲勢不可謂不小。
此時天陰沉,黑雲翻攪著,在蘇家上空,乃至整個渭河城上空,翻攪著,不時狂風呼嘯,不時雷鳴電閃,渭河城從未有過這樣的天氣。
“老爺,老爺!”
蘇家大宅中,盡管外麵雨聲風聲大作,可也蓋不住這下人緊張的叫喚聲。一名下人渾身濕透,身上更是髒兮兮的,稀泥蓋臉,樣子極為狼狽。
“王福,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正廳之上,麵若黃土,色澤灰暗,一雙眼睛盡顯蒼老,雙手扶住座椅上的虎頭,聲音極其沉穩。中年男子麵色嚇人,可聲音卻讓人聽著極為舒服。
“老爺,奴才該死,那,那老柳樹斷了!”名叫王福的下人撲倒在地,不敢抬頭直視自家老爺。
一顆老柳樹斷了?斷了就斷了,有什麼大驚小怪?老柳樹再怎麼奇特,頂多就是年數較長而已,竟然將一個下人驚嚇得如此害怕!
中年男子霍然站起。一雙病懨懨的眼,此時爆發出令人心悸的寒芒!中年男子最終沒有發作,而是坐下來,重重呼出一口濁氣,問道:“仔細說來,那老柳樹是如何斷去的?還有,夫人生了沒有?”
王福身體一顫,隨即鎮靜下來,見自家老爺沒有發作,心頭頓時舒了一口氣。整理一下說辭,抬頭看著男子,麵色依舊驚恐:“老爺,是這樣的,老爺命奴才守在夫人院子外,等候消息,也不是怎麼。天色徒然大變,繼而狂風大作,也就是這是,夫人房間裏傳來一陣嬰啼,奴才一聽,頓時喜笑顏開,接著,弄婆出來,說是大胖小子,我一聽,立馬跑來告訴老爺,誰曾想,剛路過大院,就見到老柳樹倒在地上。”
王福說完,警惕的看著自家老爺,生怕他拿自己出氣。
“大胖小子?大胖小子?哈哈,好,好,我蘇霍可真有福氣啊!”
蘇霍,蘇家家主,渭河城內數一數二的富甲商人。蘇霍抬頭,一雙眼緊閉著,嘴裏咆哮著,絲毫不像是為有個大胖小子高興的樣子。王福一驚,心想,老爺為何這般?王福預感不料,便趁蘇霍不注意溜出了正廳。
王福一路慌慌張張,離開正廳後,徑直跑向夫人的小院。王福有些鬱悶,心想,這房子怎麼這麼大,都還不到。
終於,王福到了小院,剛進院門,卻是撞上了慌忙而出的弄婆。
“誒,站住,夫人剛生下少爺,你不好好伺候,跑出去幹什麼?”弄婆被王福喊住,轉過身來,顫顫巍巍的看著王福,低聲道:“王管家,是夫人叫我出來的。”
“夫人?”
王福一愣,馬上聯想到方才老爺怪異的情緒,適才這夫人又讓弄婆離開,王福頓時大感不妙!在蘇家生活大半輩子,對自己倆主子那是從小看到大,自然熟悉。蘇霍與其夫人乃是青梅竹馬,夫人年幼痛失雙親,則居住蘇家,長大後繼而嫁給了蘇家少爺,如今的蘇家家主蘇霍!
王福沒有在阻攔弄婆,匆忙走進院子,推開門。
此時夫人已經背靠床方上,懷裏繈褓中正睡著一名男嬰。
“夫人!”
此時夫人麵色慘白,一雙手抱著男嬰,竟在微微顫抖,這男嬰是得多重!王福走過來,再次輕聲喊道:“夫人。”
麵容慘白的夫人終於有點反應,隨後偏過頭,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王福,聲音憔悴:“福叔,你來了。”
“夫人,你這是何苦啊!”王福早已年邁,一頭斑白,麵容更是皺紋極多,本該樂享晚年,舒舒服服做他的管家,可這時確實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