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和莫言趕到醫院時,葶妁已經完全安靜下來,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的睫毛濕濕的,淚水還沒有完全幹掉,蒼白的臉上也還掛著淚痕,莫言望著望著,眼眶就模糊一片。
是急性腸胃炎,一直以來,葶妁的腸胃都不是很好,初中時經常犯病,後來經過治療慢慢好轉了,也就再也沒發過,也不知道這次是為什麼,來勢這麼凶猛。
小馬說,物理老師抽她回答問題,她從位置上站起來,剛要回答,突然就倒了下來,幸好同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不過,她上課好像並沒有聽課呢,我在她後麵,看見她的桌上放的全是還沒畫完的畫兒。
莫言和秦亦互望一眼,心裏都起了疑惑。
她不由得想起初中那年,她和雨嫻還有幾個女生深夜把她送往醫院的情形,那時天微微飄著細雨,綿綿不斷的從天際落下,掉在她們的頭發上染成了一片白色的小珠。
學校外,那條唯一通向繁華街道的路邊,開滿了梧桐花,在細雨綿綿的天氣裏飄落了滿地,踩在上麵發出輕輕的吱吱聲,混合著慢慢細雨,濕噠噠的漸上了腿。
她還嗅到了淡淡的梧桐花香,彌散四周。
那樣的場景,像是在黑暗的空間裏無盡的蔓延著,伴隨後來的每個梧桐盛開的季節,莫言都會想到,那時她們在細雨裏的快速奔跑,抬起頭,便看見紛飛的梧桐花。
葶妁,你一定要好起來,一定要。
莫言和秦亦準備回校時,孫銘卻急乎乎的跑到了醫院,他看著病床上沉睡的葶妁,眉宇輕皺,有著一股化不開的擔憂。
莫言不禁想到,葶妁曾經在他們班窗前的無意守候。
回到學校,第一堂考試已經結束,秦亦和莫言未能及時參考,本堂零分。
秦亦無奈,一堂成績為零,他要贏過蘇瀾希就有點兒懸了。
莫言隻是回位置將東西收拾好,準備下堂考試。她望向汪檸的方向,莫名的情愫迅速擴散。
他的心裏,或許真的有自己的一絲存在?
也至少,她會是他心裏的一個特別,與眾不同的風景獨立。
想到這裏,莫言的嘴角揚起,眼裏都蕩開了笑意。
袁靜剛好路過見到這一幕,心裏微微驚訝,她從來沒發現,這個平時話不多,沉靜如水的女孩兒,笑起來居然也這麼——漂亮。
下午考完最後一堂,莫言故意留在教室,想等著汪檸一起離開,秦亦望著她有意無意的看向那個方向,“嘭”的一聲磕了下書,轉身離開了教室。
汪檸沒有注意到莫言,專心致誌的做著什麼事,一直到事情做完,抬起頭才看見莫言也在這教室裏。
“不去吃飯麼?現在還不走。”
莫言不吱聲。
他似乎意識到什麼,也安靜下來,望著窗外不語。
“能告訴我,原因嗎?”
汪檸微愣,隨後反應過來,臉色微沉,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
“其實,我明白。本來,背叛的滋味也不好受,我能理解,所以,你選擇這種方式報複她。”莫言心裏慌張得要命,卻不知是哪來的勇氣,她居然能說出來。
汪檸望著她微微緊張又有些失落的臉,那明明是張堅強倔強,帶著小小期盼的臉。
傷害這樣一個人,隻為報複一個不值得珍惜的人嗎?
他有些迷茫了。
“莫言。”
她抬起頭來望著他,眼神裏還有絲絲期待。
“能告訴我,你對我,是欣賞還是喜歡嗎?”
她一驚,想起從前她在醫院裏對他說的話,那時,她何不是想逃避自己的心,不想讓它暴露在眾人麵前,然後被赤裸裸的嘲笑,所以她才說,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欣賞。
現在他居然這樣問?!
莫言頓時結舌。
汪檸微笑,臉上的不快消失不見,他望著她慌張又發紅的臉,心裏的答案再明白不過。
“你心裏喜歡的還是她吧,為什麼還這樣問?”莫言反問。
“如果,我說,我喜歡的人就在我的眼前,而不是別人呢?”
莫言震驚,一瞬間連心跳都停止了,他說,他喜歡?
這是什麼意思?他是說她喜歡別人,還是在告訴他他喜歡——自己?
“她很善良,很細心,會體察別人的情緒,自己卻又不多言語,如果我告訴你,我喜歡這樣的女孩,你會怎麼想?”
莫言的腦袋短路,突然不知怎麼回答,心裏明明很高興很快樂,可為什麼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