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孤零零的枯木,莫言望見了前麵側立著的汪檸。
他的身影很好看,在微弱的路燈下給人一種若隱若現的感覺,莫言的心裏像開了花般,美妙得不行。
聽見鞋子踩在雪上發出的吱呀聲,汪檸轉過頭,夜幕下看不清表情,眼神也被垂落的劉海遮蔭,他兩隻手插在褲包裏,望著飛奔而來的莫言。
“是不是等很久了?”
他搖搖頭。
莫言鬆了一口氣。
汪檸望著她,不說話。
“還以為你今天真的不打算來了呢。”莫言見他不說話,四處找著話題。
這裏地勢空曠,正好可以看這美妙的雪景,莫言無理由的討厭夏天,卻也是無理由的喜歡冬天。
她的眼神四處打量著,恍惚間看見了放在角落裏的幾捆煙花。
“那是你準備的嗎?”莫言指向那邊,忍住心裏的竊喜,很沉靜乖巧的問他。
他搖搖頭。
望著她欣喜的表情,他的心裏湧上一陣負罪感,但是,若是現在不說,以後的傷害不是會更大麼?到時候三個人,都會為此而難過傷心。
汪檸鼓起勇氣,望著莫言,一句一句,無比清晰的說:“莫言,對不起。”
莫言望著她,心跳聲突然停止,她想一定是聽錯了,他說什麼對不起,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我想,你應該知道,從一開始,我就是在利用你,所以,我要和你分手,或許這樣,對你更好。”
莫言望著他,眼裏的驚恐和害怕一望即見,她似乎是在努力的聽著這句話,然後想著是不是這樣,好像不是,但是,卻那麼真實。
她根本不敢相信,他會對她說這些。
以她細膩的心思和情感,她猜到他接下來,會對自己說什麼。
“對不起,我和她和好了,那天她在酒喝醉了,和簡落大吵了一架,他們分了,我不能見她這麼傷心而置之不理,所以……”
“你別說了。”
莫言維持著最後的防線,她想,她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分手算得了什麼,一定可以挺過來,一定不要他認為,自己是個愛哭的小孩。
這是她最後的尊嚴了。
“我知道了。”她說完,就邁出步子飛快了跑了出去,這也是最後的堅強,她要把背影留給他,她不要讓別人發現,自己心裏深藏的卑微懦弱的愛,她不要汪檸把自己對他的一種喜歡,變成報複的工具。
她要很堅強,很堅強的,自己走回去。
不哭,不哭。她安慰著,艾筠說過,隻要自己堅強了,別人就欺負不了了,隻要自己勇敢麵對,就不會有那麼多放不下的傷心事了。
言言可以做到的,對吧,艾筠?
她拚命的跑著,那些雪白的冰雪成了腳下的阻礙,她想,原來這麼美好的東西,也會變成累贅。
他說分手,他們就分手的對吧,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們在一起沒有多長時間,這是他陪她過的第一個生日啊,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毫無保留的說出了分手,難道他就那麼迫不及待麼,難道他就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感受麼?
委屈伴隨著傷心,撞擊著她為自己設下了最後一道防線。
秦亦望著手上的玫瑰,那原本是打算今晚在外,對莫言告白時用的,他還準備了很多煙花,他想,他一定可以讓她開心,比她和汪檸在一起更開心。
事實證明,這一切,都隻是個慘痛破敗荒謬得不行的笑話吧。
他望著嬌滴滴的花,狠狠的摔在了腳下,然後用腳,一朵一朵的碾進厚厚的雪裏。
他不停地碾,直到碾得破爛不堪,再也沒有了花的形象。
雖然這是他費勁心計才弄到的,現在,它確成了自己荒謬告白的見證。
他不要這樣的事實,他不想麵對這樣的事實。
他望著腳下殘破的花瓣,怔怔的發呆。
一個身影從他眼前閃過,他抬起頭,看見莫言跑了過去,由於積雪較深,她跑得有些吃力,不過秦亦關注的不是這個,而是她輕輕聳著肩膀,手捂著嘴,好像是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