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種濃鬱的香氣徹底在莫言的生活裏蒸發時,那些揪心的疼痛和悔恨也演變成了一種虛幻的存在,似乎一切,都隻是一個夢,回歸現實,一切又都坦然而和諧。
好像都逾越過去了。
爸爸下班回來,常常會看見莫言一個人坐在房間的窗台邊發著呆,斑駁的光影投在她的臉上,那種黯然的憂傷就顯現了出來。
往往,他會歎一聲氣,然後放下手裏的東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著煙。
當煙抽到一半時,莫言就從房間裏出來了,她綁著圍裙,對他說道:“爸,飯應該有些冷了,我去熱熱,你等會。”
“好啊,爸爸不急,你自己慢點,爸爸抽完煙來幫你。”
“不用了,爸,我能做好的。”
爸爸再次選擇了沉默,他深深的明白這個要強的女兒,要以自己的方式麵對未來,至少此時此刻,她不希望自己是累贅。
往往懂事的孩子,越讓父母心疼。
他想,他要怎麼辦,才能讓她走出那段不堪回首的陰影過去?
兩個月後,他在附近的學校幫她報了名,因為那天晚上,她對他說:“爸,我不想這樣待下去了。”
去學校之前,爸爸曾找到莫言新的班主任,請求她能好好關心一下她的生活和學習,他想,即使自己不能照看著她,她也不至於在學校受欺負,她不能再受任何打擊了,再也不能了。
莫言在新班級裏呆得很平靜,之所以說很平靜,是因為她從來不多說話,也不惹事,作業按時交,功課雖然落下很多,慢慢的也補了上來。
她不要爸爸擔心,所以,她會認真的做每件事。
那是她唯一的親人。
於是每天,莫言會早起去學校上課,然後坐上207的公車,踩著昏黃的燈光回到家裏,吃上爸爸做的飯菜。
爸爸說,言言你學習壓力那麼大,做飯就交給爸爸了,自己好好休息。
莫言微微一笑,轉身進屋去了。
唯一一次,莫言到了回家的時間,卻沒有如平常那樣回到家裏,爸爸有些心急了,於是打電話問老師,老師說學校早就放學,她應該回家了。
爸爸著急得在屋內踱來踱去,最後換了鞋,準備出門去找。
門一打開,就看見了她。
隻是今天不是她一個人,她的旁邊還站著一位女孩,笑起來甜甜的,比莫言要高一點點,再望向女兒,她的臉上,居然也出現了久違的微笑。
他高興的迎了上去。
他想,這個女孩,或許可以改變他的女兒,甚至帶著她走出那些陰影。
她叫艾筠,曾經和莫言一個班,後來跟著爸爸來到上海,目前一麵學習一麵打工。
艾筠的出現,讓原本有些淒清的家庭慢慢暖和來,不愛說話的言言在她的帶動下也慢慢會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他想,這下有個朋友在身邊,他可以放心了。
莫言也想,艾筠陪在她身邊,她再也不會孤單了。
一次艾筠下課較早,她坐著公車想順便去看看在學校的言言,還沒走到她的教室門口,就看見她走了出來,她腦筋一轉,閃躲到一棵樹下,想給她一個驚喜。
莫言安靜的往前走著,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艾筠望著她,目光慢慢落到了她身後,一位穿著白色體恤,手裏抱著個籃球的男生。
他的目光一直緊緊隨著莫言,高高的個子透著一股陽光帥氣,尤其是那隨手拍著籃球的姿勢,像極了一個人。
艾筠的眼眶有些迷離,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自己還在學校,每次秦亦參加籃球賽時,自己在旁邊替他加油的歲月。
然而現在,他們那些年少的欣喜和期盼,都去了哪裏?
那時守護的愛情,現在又飄到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