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讀書長廊一直向前蔓延,最末就是光禿禿的荷花池,因為秋天到來,裏麵的荷花都變成了枯枝敗葉,全然沒有一點生機。
她在盡頭坐下,望著遠方,感受涼涼的秋風。
他站著,目光同樣望向遠方,看不清是何表情。
“莫言,你變了。”他開口說道,眼睛竟然微微有些失望,他察覺出來,眼前這個女孩,已經不像當初那樣愛他,甚是已經是不愛了。
她揚起好看的弧度,就像那些在臨川的歲月,她每每看到他離開的背影,嘴角不自禁上揚,心裏卻有微微掩飾不住地失落。
“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她抬起頭仰望他,感覺陽光有些刺眼,他俯身下來看她時,她已經轉過了頭。
“其實當初那件事,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也挨著坐下,望著她說,“我並沒有叫姍玉來試探你,也沒有說什麼來捉弄你,我在琴房裏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再真不過。”
她不由得有些恍惚,深思又回到了很久以前,楊姍玉站在她的麵前,盛氣淩人的說汪檸永遠也不可能愛上她,這一切,隻是他們精心設計的玩笑,沒想到她這個笨蛋就真是上當了。
她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那個時候,她多麼的傻,就沒有想到要扇她一巴掌,看她還能不能笑出來,看她還能不能這些囂張。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她轉過腦袋麵向他,眼睛裏有一絲不屑和嘲諷,“你們的一個玩笑,間接害死了哥哥,現在你告訴我,當初隻是她惡意胡說,你並沒有要她這樣做,汪檸,我很失望,現在逃避責任沒有任何意義了,你把責任全部推倒她身上,又能挽回什麼?”
他一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都是真的,當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你已經離開臨川了,我無法給你解釋,秦亦和葶妁都不聽我解釋,我沒有辦法,這兩年我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沒問到。”
莫言垂下腦袋,沉默了良久,才幽幽的說:“就算是這樣,現在告訴我,還有什麼意義,哥哥已經不在了,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他猛然一驚,也垂下頭,他知道這一切無法挽回,這是他們付出的代價,最後他也沒能和姍玉在一起,這或許是上天的一種懲罰,誰讓他一看見她,就會想起另一個女孩柔弱的身軀和故作堅強的表情,她失去了哥哥,遠遠逃離這裏,都是他們一手造成的。
他深呼吸,輕輕釋然的說:“就算是確定你過得很好,心裏的一種心安吧。”
她抬起頭來看他,不明白這句話的深意,隻是歉疚嗎,隻有歉疚嗎?
“況且,我一直想告訴你,我沒有讓姍玉這麼做,我也不忍心這麼做。”他說道,望著她黑色的瞳孔,眼睛裏出現少有的認真,臉上溫和的微笑不見,剩下一個略帶熟悉的,陌生的汪檸。
她不由得在心裏苦笑,那是她愛的汪檸啊,曾經深深愛過的汪檸,那個時候,他的每一個微笑,每一次路過,都會成為她夜深人靜時反複咀嚼的甜蜜,她放棄自己的尊嚴和防備,用盡所有去愛他,可是最後,她麵對的是什麼,遭受的是什麼?
她的癡戀,成了哥哥死亡的罪魁禍首,成了所有混沌記憶裏最不堪的一幕,在她所有年華裏,染上了灰暗的黑色,留下了殘缺的光點,午夜夢回的時候,想盡辦法逃開噩夢,都變成了生命的一種突然。
那個時候,莫言成了整個一中的笑話,有誰會同情她,沒有,沒有誰同情了她,連她最愛的汪檸,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