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樂升上了樹梢,萬籟俱寂,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千珍,千珍……”
呼喚,來自遙遠地方的呼喚,無數無數充滿哀傷的聲音在呼喚著她的名字。
“誰在叫我?”千珍睜開眼睛,然而映入眼中的是漫山遍野的白色月華瑤,那女子站在花海中衝她微笑。她在笑麼?千珍知道她是在笑,可就是怎麼也看不清楚她的臉。
她記得這個人,這個人很危險,千珍忍不住後退:“是你在叫我?”
“不是我。”那人說話的瞬間移到了她身邊。她詭異地笑,指著無邊無際的花海道,刻意地輕聲道,“是他們在叫你,他們等不及了。”
千珍順著她的手指看向月華瑤,害怕地搖頭:“怎麼可能?”
“千珍,你仔細看,嗬嗬。”女子陰鷙地笑聲久久回響,她的眼神驀然變冷,“你看哪,這些花,被無數地怨念縈繞著,經曆了三千年,依舊不敗,因為血染的月華瑤是永恒的!”
“血染的月華瑤?”千珍的瞳孔瞬間擴張,因為恐懼——從她的腳邊開始,月華瑤瑩潤的花瓣突然變成了妃色,繼而變成緋色,最後竟然成了血紅的,紅得欲要滴血!就像流血一樣,那層紅色的的波瀾快速地向外擴展,由花蕊至花瓣,一層又一層、一朵又一朵地蛻變,緩緩低將白色完全浸透。
紅色的月華瑤,詭異似火,在天界小公主的周圍燃燒。
那個飽含冷意的聲音又傳來:“千珍,你看哪,多美呀。”
千珍抱住腦袋,驚恐地大喊:“你想幹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那人冷冷地道:“我要你記得,債總算要還的,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你欠下的必須還給我!”
“你給我滾開!我什麼也不欠你!”千珍朝她大喊一聲,迅速轉身,就想逃離這片火海,可是它竟然如此廣闊,任憑她怎麼努力也找不到出路,她絕望地癱坐在地,拚命忍住不哭。
她才十七歲,她其實很膽小的。當除卻了天界公主這層身份,她不過是一個再也平常不過的女孩子。
“千珍!還沒完呢!你看吧,嗬,你倒是看呀!”女子是聲音尖銳而冰冷,“那些怨靈們,他們的憤怒還未消呢!”
伴隨著那人尖利刻毒的聲音,千珍顫抖著抬起頭,隱隱約約間看到前邊不遠處正有人走過來,那人越來越近,千珍終於看清楚了他的樣子——戎裝的將士,卻滿身是血,他痛苦的表情讓沾著血的臉更顯猙獰。走著走著,周圍的人突然多了起來,一個挨著一個,擁擠著,伸著他們帶血的手叫著她的名字。
“千珍,千珍……”
四麵八方,到處都是,源源不斷,不斷地逼近,千珍驚懼地倒退,卻沒有退路!女子從旁站著,冷冷地笑:“看到了麼?他們濃重的怨念。他們死前不安,死後心痛,他們可憐哪!”
“不!”
“你逃吧,你永遠也逃不開的!”
那雙森冷的眼睛仿佛變成一張網,牢牢地將她捆住,不死不休!
“啊——”
千珍淒厲地慘叫劃破夜空。
趙天佑和一起趕來的莫軒互相使了個眼色,一起將千珍的房門撞開!
“珍兒!”趙天佑一進屋子便發現千珍緊緊抓著被子躲在床裏,一直到指尖蒼白還不肯放手,額頭上滿是冷汗。他趕緊到床邊,焦急地問道,“珍兒,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佑哥哥!”千珍撲進他懷裏,痛哭出聲,“好嚇人,好嚇人的夢啊!”
趙天佑這才發現她竟然渾身都在發抖,趕緊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做夢而已,我會陪著你,別害怕了……”
趙天佑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溫柔而親切。
莫情聽到動靜趕過來,剛要開口詢問,卻見趙天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便與莫軒一起離開了。
趙天佑反手抱著懷裏漸漸安靜下來的女子,心底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休整了幾天之後,幾人照舊趕路,仍然往東。
自從野雞精的事情後,他們再也不要晚上趕路了。就算趕路,也要確定天黑之前一定能趕到下一個落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