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一定是幻覺,剛剛還在,怎麼可能一下子便沒了?南宮七兩眼血紅,緊緊地抓著崖邊的泥土,身子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一個縱身,竟也想往下跳。
白術臉色一沉,飛身過去將南宮七拉住,狠狠地扯了回來:"南宮七,你做什麼!"
南宮七表情猙獰地看了白術一眼,撲過去就咬。白術沒有防備,手臂竟被他咬出了血。看著他瘋狂的表情,白術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已經被他壓在了地上,眼看著就要被他咬斷喉嚨。
好在守幽終於回神,飛身從背後點了南宮七的穴道,這才讓他安靜下來。
風城啟難麵沉如水,抱著懷裏昏迷不醒的楚歌,看著地上倒在白術懷裏的南宮七,沉聲問守幽:"這是怎麼回事?"
守幽跪了下來,沉默了半晌才道:"奴婢不知,剛剛繩子突然一鬆,奴婢也不知為何..."
懷裏的人兒再次掙紮起來,風城啟難死死地抱著她,站在懸崖邊看了好長時間。終於淡淡地道:"白術,帶上南宮七,我們回去罷。"
白術垂了眸子,"嗯"了一聲。守幽呆呆地看著那斷裂的繩子,一步一回頭地跟著他們往來時的路下去。
絕頂崖上,狂風呼嘯,漸漸的,又再次回歸寧靜。除了綁在樹上的一段繩子,好像這裏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楚歌在帝王的懷裏掙紮,眼淚流了滿臉,不停地囈語著。長長的指甲甚至劃傷了帝王的臉。但是風城啟難一句話沒有說,就這樣抱著她,任她將他的肩膀哭濕一片。
落在上去之時的那片空地上的時候,楚歌終於安靜了下來,沉沉地睡了過去。一直緊握著的雙手,也終於鬆開了來。
風城啟難看著楚歌沉睡的側臉,神色複雜。
"紫襲姑娘!"守幽看著眼前的場景,忍不住驚呼一聲。白術和帝王都下意識地抬頭。
空地之上,獨孤紫襲一手握劍,鋒利的劍尖狠狠地刺進了對麵那人的胸口,她的臉上沒有痛苦,倒是有三分釋然。劍拔出,血濺素衣,在上麵開出了絢麗的花。
月流離還在笑,一貫的不正經的神色,卻看著紫襲,笑得開心。
"為他還這一劍,是不是,就不欠他了?"手捂住傷口,他艱難地問。
獨孤紫襲冷冷地側頭,並沒有理會他。轉身,卻看見帝王懷裏昏迷的楚歌。眼裏劃過一絲悲傷,她丟下劍,也不管月流離的死活,直接過去察看楚歌的情況。
白術背著南宮七,卻也快速地走到月流離身邊,點了他幾處大穴,喂了他藥丸。白術知道,月流離是對七王爺風城啟月來說,很重要的朋友。而風城啟月,是帝王最倚重的親弟弟。所以,他會救他。
不過月流離似乎不怎麼關心自己的死活,隻虛弱地笑著,喃喃道:"既然...既然恨,為何不...一劍貫穿我的胸膛呢...那才是...他受的苦楚..."
獨孤紫襲沒有聽見,她隨著風城啟難一起,快速地往洞口而去。守幽跟在後麵猶豫了一下,問白術:"可要將月流離帶回去?"
白術看著閉上了眼睛的流離,歎息道:"帶他回去罷,絕頂崖上麵的秘密,肯定隻有他才知道。況且為著主子,他也不能死。"
守幽點頭,撕下一幅衣擺,將月流離的傷口簡單地包紮一下,然後背起他,往洞口而去。
若是常人,流這樣多的血,還被顛簸了一路,是必死無疑的。然而到了伏羲宮的時候,月流離除了臉色蒼白昏迷不醒,那血,竟自己止住了。
此一行,楚歌、南宮七、月流離昏迷不醒,鳳盛駱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倒當真應了當年玄機老人說給弟子們的話。
他說,絕頂崖上有仙草,名為"情動忘情"。顧名思義,此草散發出迷惑人心的淡淡氣息,不知不覺侵入身體虛弱或者情緒激動的人腦中,使人瘋狂或者歇斯底裏。但是一覺醒來之後,會讓人徹底忘記那個你為之情動的人。
若常人來此,必失其生中重要之人。
所以,明天過後,南宮七會忘記他誓死效忠的主子。楚歌會忘記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夫子。他們都在崖上為這樣一個人牽動了心緒,但終究,越執著的,越會被淡忘。
第二天的清晨,陽光照進了朱紅色的窗,楚歌睜開眼睛,一側頭,便看見了旁邊坐著的風城啟難。她微微恍神,然後溫柔一笑,撒嬌似地衝他伸出雙手,喚了一聲:
"阿蕭。"
帝王抿唇,將這笑得沒心沒肺的小女人抱進懷裏,淡淡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