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是不開晴,連日的大雪已經把山路徹底封死.唯一能出去打獵的父親,已經幾天沒有回來了。留在山溝家裏的母子倆,也已經兩天沒開鍋了。
母親仍在費力的挖著厚厚的積雪,想在下麵尋找一些被雪埋住的草根。破屋裏那個等著吃奶的男嬰,早已哭的沒了力氣。北風卷著飛雪……
停了,雪停了!被困在山洞裏已經五天的獵手阿根,高興得跳了起來。這幾天他不知道是怎麼活過來的。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遇上連下五天的暴風雪。
象他這麼經驗豐富的獵人都知道,如果風雪沒停就走出去。那齊腰深的雪下麵,隨便的一個小溝,都可能讓他再也爬不出來。
現在雪停了,呼嘯的北風也變成了低低的吟唱。守得雲開見日出,久違了的太陽,終於也肯出來露臉了。
阿根一刻不停的把獵獲的一隻獐子,扛在肩上。本來還有兩隻野兔,卻已被他吃光了。此時手拄著一根長木棍,向茫茫的雪海走去。
每走不遠,就得試探一下前麵。但他還是堅持著走下去。因為他不能再等了。家中的妻兒還盼著他打回的獵物。
開始以為這雪下個兩天就能停,沒想到一困就是五天,家裏的食物不多,還不知道她娘倆現在怎樣了。阿根心急如焚,恨不能背插雙翅,快點飛回家中。
結實的長滿老繭的雙手,此刻已磨出了鮮血;腳早已經麻木。原來要走一天的路程,他走了差不多兩天。遠遠的,終於看見了家中那個熟悉的小木屋。
他不知是從哪兒來的力氣,拋了手中的木棍,連滾帶爬的到了屋門前。院子裏的雪鋪了厚厚的一層,可以看出雪停了以後,還沒人出來過。阿根的心頭一涼,雪已停了兩天了。
阿根撞開屋門,感到屋裏沒有一點熱氣,罩坑裏的柴薪早已燃盡。土炕上他的妻子緊緊的抱著兒子,孩子的嘴半張著,兩個人都已沒有了呼吸。
"噹!"阿根拎著的獐子掉落地上。看著她們凍得發青的臉,他知道:"母子倆已經被餓死了。"頓時,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壯健的身軀不由得也勾僂起來。
他恨自己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竟連妻兒都養不活.他沒有去碰她們,隻是讓她和孩子在那靜靜的躺著。仿彿她們都還活著,一切都跟平常一樣,什麼也沒有改變過。一天了,他就坐在那裏沒動過一下,看來他是在自責,想讓自己跟她們母子倆一樣被餓死。
他覺得,隻有這樣心裏才好過一些。體力嚴重不支,慢慢的陷入了半昏迷狀態。阿根覺得又見到了妻子和孩子,她們圍著他幸福的笑著……跳著……他高興得合不攏嘴。
老三你進去看看有人麼?這荒山野嶺的,咱們跟著這趟腳印走到這,好歹看到了房子。
那人話音剛落,立時有一個小夥子向他躬身施禮之後,邁步來到屋門前。門沒關,阿根撞開後就沒再把門關上。對他來說,無論餓死還是凍死結果都是一樣。
大哥你們快過來,屋裏有三個人好像都死了。聽到叫聲,由外麵陸續走進四個人。前麵那人伍拾左右歲,方麵大耳,兩個太陽穴高高隆起,雙目開合之間精光直閃,走起路來很沉穩。雪地上隻留下一道淺淺的腳印,應該就是那年輕人口中的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