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樣,到底在皇宮中才最安全。”他安慰春荼蘼,“皇上對皇宮的控製非常嚴密,上回鬧過刺客後,又加強了防衛。你且安心進宮住著,是以皇上外甥女的身份。等此間的事情一了……那些急得要咬人的混帳們都斷了根,就自然再威脅不了你了。”
“那您怎麼辦?”春荼蘼有些擔心。
以前,她做事努力不去連累春氏父子。現在,她行事間卻真的連累到了外祖父,甚至整個白府,這讓她陡然而生內疚。她討厭除了外祖父和八妹妹以外的所有人是不假,但那不意味著她可不以不顧別人的利益,隻為自己方便。
“想抓我或者其他人來威脅你?”白敬遠微笑,卻驀然散發出一股不屬於他平日儒雅風度的冷冽氣息,“放心吧,安國公府也不是阿貓阿狗隨便就能進的。祖父知道你在宮中安全,對付其他宵小之輩,自然是遊刃有餘。”
“您是暗示我是累贅?”春荼蘼不滿的嚷嚷。
白敬遠笑了,這次笑得慈愛,“不愧是當狀師的,慣會抓人家話裏的漏洞,隻是這精明勁兒別用在祖父身上,好好打這場官司。若勝了,白家會因你而獲準良多,你也可以求皇上一個大恩典了。”
春荼蘼目光閃閃,雖然沒有說話,心中卻滾開了鍋。
此事發生之前,她自願給皇上當刀使,忍受這位真龍天子的種種利用加過橋抽板,就是為了積功,將來求一個大恩典。她想為夜叉求特赦,換一個光明的身份。現在,既然知道人家是親父子,她就不能浪費手中的積分了,將來必換一個大的好處。
“皇上說了,怕你用不慣宮裏的人,除了撥給你幾個心腹太監和宮女使喚外,允許你帶兩個丫頭去。”白敬遠接著說,“小鳳那丫頭身上有功夫,她在你身邊,我會更放心。至於大萌和一刀兩個,因為是男人,不能隨意留在宮裏,祖父建議你把他們暫時編在皇上借你的高手侍衛之中,出入宮門,為你辦事,倒是便宜得很。”
春荼蘼聽到韓謀和外祖父如此體貼,當下也沒那麼別扭了,吩咐過兒和小鳳收拾點隨身的東西,打算午飯過後就入宮。而她自己,則找來皇家侍衛隊的隊長封況,商量和安排了一下大萌和一刀的事。
在離家之前,她突然心有所感,都出了淩花曉翠了,又折了回來,非叫過兒打開了那隻從不輕易打開的箱子,從其中捧出兩個首飾盒子來……同樣的紅漆盒子黃銅鎖,同樣的陳舊卻精致,雕紋樸拙,漆質清美。並排打開後,一隻盒子中是纏枝牡丹的金簪子,另一個盒子中是則荼蘼花式樣的。也同樣符合北方審美的、厚重大方的金石主料,同樣極為繁複與精美,有著南方細膩驚豔的花型。
平時還沒有這麼深的感觸,此時對比著看,終於相信韓謀所說,這兩件首飾同出一名能工巧匠之手。它們後來,一件被韓謀賞給了外祖父,又由外祖父送給了最愛女人生的女兒,最後傳給了她。另一件是朱禮所有,輾轉到了方娘子手中,最後又歸於她。
隻是,父親說過,母親留給她的這隻簪子是有機關的,可以對折扭轉,變幻花色,還能暗藏東西。那麼方娘子這隻呢?為什麼她昨天聽皇上說完後,研究了整晚,卻沒發現奇特之處?
同樣的賞賜,同樣的匠人所出,不可能差距這麼大吧?而且這明明和案情沒關係,為什麼她卻心裏惦記著呢?而她一向相信第六感,想不出來,就令過兒把這兩隻絕版金簪也帶上。
“包括盒子。”她鬼使神差的囑咐,“也包括那個什麼都沒放的空盒子。”那也是方娘子給的,卻是在方娘子死後,由父親從宋氏夫婦手中得來,沒有留下一句與之相關的話。
這空盒子,她也研究過,並沒有夾層,也不是空心兒的。但她總覺得,似乎有什麼聯係被她忽略了,有什麼細節被她疏忽了。
“小姐真是,就這麼愛這兩隻簪子,又不是進宮一輩子不回來,還特意帶在身邊。”過兒嘲笑道。
“是啊是啊。”春荼蘼誇張的點頭,“我一天不看兩遍這好東西,心裏就難受呢。”
“奴婢才不信。”小鳳插了一句,搭配著非常正經嚴肅的樣子,逗笑了春荼蘼。
這丫頭,也在為錦衣擔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