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知【上】
第十三章 初知【上】
"從前，隻覺得晗羽是天下無匹的美男子，今日見了蕭兄弟，才知世間更有絕色，"上官靖稱讚著，心下卻覺惋惜。可惜他是男子，若是女子，豈不讓人立刻將心魂也獻了去隻為博美一笑？而今他是男子，自己卻不能有半點失禮了。
"不過一副臭皮囊，王爺謬讚了，"浮舟容色清冷起來。
"蕭兄弟竟是不想要這般容貌？"上官靖不以為忤，反而更興致勃勃起來。
"也不盡然。若是生得好看，也不能生生毀了去。隻是容貌這東西，不能吃不能穿，若能吃穿，倒又是極大的悲哀了"
"此話怎講？"上官臨亦好奇起來。晗羽看向她，眸色中浮起一絲玩味，她想說什麼？
"先說女子，擁有好容貌固然好，然而以色事人，也不過那幾年大好年華，終難免色衰愛弛。若有子嗣，還能衣食無憂，若無後嗣，又是另一番慘淡。"浮舟說得平靜，眾人亦不反對。
他們都是聲色場中廝混慣的，雖是好美人，但終究心下是看不起的。若是晴雅公主和先皇後那般的女子，倒是值得他們心下愛慕親近，且會始終懷著欽敬。隻可惜如此世道，那般女子究竟是少，他們也不是無腦到隻愛容貌，於是對女子的愛寵中亦含著幾分不屑。
"說起來，都是父母生養，男子女子又有什麼不同，到底是自己作踐自己。若女子們早日爭取，又何至於落得千百年的男尊女卑？"浮舟飲盡杯中酒，唇畔卻是諷笑："且不說別的，師母與先皇後都是奇女子，也是時代的異數，可是有誰不敬仰？又有幾人是衝著她們的容貌？"
幾人暗暗稱是，這話雖然說得刻薄，卻是在理。唯有司晗羽神色漸漸複雜起來，他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以色事人倒也罷了，隻怕是做了替身才換得他人愛寵，有一天他人夢醒厭倦，一切所謂的恩寵都會支離破碎，風一吹就散盡，可悲否？”浮舟這話也是在說自己。
這些時日，所擁有的溫暖，就像一場無法把握的夢。不是不擔心，隻是知道，憂慮也沒有用。
稍微頓了頓，浮舟聲音愈發淡漠：“這也倒罷了，隻怕女子本身將這容貌當了榮耀四處需索，如跳梁小醜，那才是悲極。須知道，容貌這東西，本是不持久的，一點磕碰就沒了，以它做資本，無異於一場不計後果的豪賭。若隻是敲門磚，倒還好了，若空有容貌，隻會輸得連骨頭都不剩。”
“再說男子，男兒有誌思報國，容貌不能治下不能退敵。如此時代，更不過是無數錦衣裏的一件，有固然完美，沒有亦不會怎樣。蘭陵王容光絕世卻難以懾人，隻得以麵具覆麵殺敵，這是美談，算不得不幸。然而五胡十六國第一美男子慕容衝，卻因了絕美容貌遭來慘禍，縱使後來大仇得報又屠了城，隻怕心裏的創痛也是補不回來。男兒絕色卻命途多舛的豈是少數？”
“自然，我並非說貌美不好，隻是覺得，比起外表的光鮮，有時候我們更渴盼內在能夠得到認同。推己及人，也是如此。我憐潘嶽，那樣的美男子，竟除了幾筆文字沒什麼大才。鳳雛倒是醜陋不堪，然而哪朝哪代的帝王不盼著自己臣下中可以盡是鳳雛之流？美貌很好，隻要不惹禍端，哪怕閑時照照鏡子也能心情愉悅，然而，一個男子，若是被稱讚的隻有容貌，可就，嘖嘖嘖嘖，"浮舟扇子指向了地麵，眉宇間的調笑慧黠又攝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