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北鎮海門大街,穿著明軍服裝的張東匆匆由草橋過來,過橋後在兩名隊員掩護下穿過巷子去了聯絡點,跟其他的門市一樣,門店已經關門,他繞到側門上有節奏的敲了幾下,門吱呀一聲開了。
裏麵的人把他讓進去,張東從廂房一路過去,廂房的窗戶都開著,裏麵坐滿了行動隊和特勤隊的人,這些精銳都有過行動經驗,此時看不出有多少緊張。
吳榮、李濤等人都在正廳裏麵烤火,看張東進來都微微對他點頭。吳榮是情報局行動隊長,李濤則是特勤隊副隊長,他在宣川表現搶眼,從人才濟濟的特勤隊脫穎而出,現在隊長蒲壯不在山東,由他管著特勤隊的指揮。
張東倒了一碗熱茶後抹抹嘴巴,“得了,孫元化在吃了個敗仗,張燾的遼兵一觸即潰,還有好些直接投李九成了,張可大被他連累,南兵也損失不小。”
吳榮對他問道:“就算這樣,李九成也打不進來,他們在城外也十來天了。”
“李九成打不打進來,咱們都得準備著,一旦李九成破城,咱們要盡速通知陳大人。”
吳榮和李濤同聲道:“陳大人現在哪裏?”
“昨日有一個聯絡員從寧海州過來,密信上說陳大人已經到了棲霞,給咱們的命令是破城後一天內必須把命令傳到寧海和陳大人軍中。”
李濤皺眉道:“叛軍封閉了大路,現在傳遞消息都隻能讓特勤隊乘夜出入,若是李九成白日攻克登州,咱們如何出得去?”
張東麵無表情道:“出不去也得出,現在王秉忠對咱們尤為重要,若不是他,咱們連出城都不行,李濤你明日開始到王秉忠處,你的小隊都帶著,不能讓他有任何動搖。”
“明白了。”
張東冷靜的臉上又帶上點擔憂,“現在最擔憂的反倒是水城,軍令司原本計劃是先船運到長島,也不虞被孔有德他們知道,但這兩日越見冷了,若是水城完全上凍,海路運兵便行不通,陸上過來終究是不能保密。”
李濤嘿嘿笑道:“張大人有啥擔心的,那是戰兵的事情,有那麼多將官,他們自會想法子解決。”
這時一個情報員匆匆進來,在張東耳邊低語幾句,張東微微點頭,等那情報員離開後,才對李濤兩人道:“他娘的水城真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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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五年正月初六,威海今年的春節少了些節日氣氛,自從孔有德所部到達登州,文登營便封鎖了文登向外的道路,冬季原本就很少的商業活動都停止了。麻子墩的各處廟宇倒是香火很盛,很多人家都有親人出征,紛紛來請各位菩薩和神仙保佑。
麻子墩南麵的軍營已經限製出入,就算是家在麻子墩的,也不能回家過年,北麵的港口同樣如此,平日熱鬧非常的碼頭隻有少量水營兵警戒。
一群軍官正在碼頭附近,對著冰封的海麵指指點點。
疤子向身邊的代正剛道:“代副營總,看樣子至少一個月之內不要想從海上運兵,最好還是從陸路。”
鐵塔般的代正剛長長歎口氣,現在登州對峙已久,形勢隨時可能變化,文登營的第一千總部和預備營剩餘部隊都去了寧海州,他的第二千總部原計劃直接坐船從半月灣奪取水城,現在看來要落空了。
代正剛對身邊一同視察的劉破軍道:“那第一千總部還是走寧海州,與大軍彙合。”
劉破軍點點頭,無可奈何的道:“如果不能解凍,那便隻能如此了,即便威海能破兵,到了登州外也是白搭。但現在孔有德所部哨騎每日都在寧海州附近出現,咱們的大軍不能太過靠近,而且寧海到登州道路不佳,近五千大軍隻靠一條道路,終歸不是最佳。”
“為何咱們不能到寧海州邊界,給那李九成些威懾,讓他老老實實招安便是。”
劉破軍對陳新的計劃知道得比較清楚,就是要讓李九成他們能放心攻城,但又不能穩固防守,所以對於文登營的作戰行動就要求非常高,他不好跟代正剛這樣的主官說詳情,隻好敷衍道:“咱們的兵都是私下練的,太過招搖總是不好的,特別現在王廷試他們都在寧海州,咱們明麵上剩下的隻有兩千人。”
代正剛還是有些不解,“那一旦打起來,總會知道,就說是衛所兵就得了。”
劉破軍不想多說,笑笑說道:“或許大人有其他打算,他的命令很明確,不能讓孔有德所部發現咱們的大軍,隻要他們哨馬不過寧海州城,也盡量不與他們衝突。眼下登州形勢微妙,咱們還是按大人要求來做,第一千總部馬上開赴寧海州蛟山營地。”
“咱們打這麼多次仗,就數這次最莫名其妙,軍隊動員了一大堆,還要小心翼翼,也不知陳大人是啥心思。”代正剛有些煩悶,對衛兵一招手,“通知軍隊整理行裝,半個時辰內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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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霞縣北方的虎山南坡,文登營大軍已在此駐紮數日,棲霞境內全是連綿的山地,文登營從棲霞縣治順文水岸邊的官道北上,一路經公山、蟾山、赤和口、鬆山,隱蔽到達虎山南坡,從虎山在往北,翻過郭家嶺,便進入登州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