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有些猶豫,如果黃元分析的正確的話,那麼修武北麵會有七八萬流寇,精銳馬兵數千,鍾老四還要主動送過去打,萬一真被圍住,流寇四麵攻打的話,大家心底還有些擔憂。
連齙牙這樣經常出入敵後的人,也覺得有些顧慮,“紫金梁的位置並不在最外圍,除了北麵是太行山南麓外,東南西三麵都有其他流寇駐紮,最容易發現我們的便是東麵紮營的幾股流寇,分別是黃虎張獻忠、上天龍和薛仁貴,都在紫金梁東麵十裏範圍內。無論怎麼走,這些都是避不開的,幾千人的大軍從人家營地間悄悄穿過是不可能的。一旦驚動了外圍的流寇,紫金梁隨時可以跑路。”
鍾老四搖搖頭,抓過一支炭筆就要在地圖上麵畫,祝代春連忙拉住他,陳新對祝代春擺擺手,“讓他畫。”
鍾老四趴在桌上,在紫金梁的位置畫了一個圈,表示是紫金梁和高闖王,在周圍又補了一些小點,然後從輝縣拉了一條線,走到接近小點的地方停下,往北進入了太行山,從山地中拉了一道線,到了紫金梁的正北方。
圍觀的眾人同時皺起眉頭,鍾老四看著陳新道:“大人,他們隻防著其他方向,絕不會想到官軍能鑽山溝,這個方向的防禦是最鬆懈的,咱們登州鎮是唯一有夜行軍和山地訓練的官軍,咱們用山地掩護,接近到紫金梁最近的地方。然後展開正麵推進,兩翼向心突擊,一鼓將其擊潰。隻要最強的紫金梁奔潰,周圍的小股流寇必定毫無戰心,若是行動迅速,極可能活捉幾個匪首。”
黃元反對道:“鍾千總這個計劃看著好,但夜間行軍百裏,咱們的長矛兵即便再輕裝,也要帶著三十多斤的鐵甲。。。”
鍾老四打斷他:“鐵甲都不要帶,火炮和所有輜重也不帶。”鍾老四打斷他道,“每兵隻帶五日份幹米,火兵帶少量醃肉,其他就隻帶作戰的兵器。至於鎧甲,將各部火槍兵有鎖子甲的,一律取下給長矛兵,鐵甲都放在營中,普通火槍兵可以不著甲。各兵身上多帶一些子藥,萬一突襲不成,咱們順著山地交替掩護撤退,山地中馬兵難以施展,以咱們的火力,流寇無法合圍咱們。”
一群人神色怪異,盯著地圖轉動腦袋,登州鎮起家時以戚家軍為藍本,當年戚家軍一夜奔襲一百一十裏山路的經典一戰是武學的必修戰例,聽課的時候熱血沸騰,但真到自己這裏的時候,總會覺得風險很大,因為要放棄所有的重火力和補給,就像一次賭博。
好一會後,陳新轉頭看著齙牙淡淡問道:“山地中有沒有流寇紮營?”
齙牙回憶一下道:“一般沒有,夏天蚊蟲多,沒人願意在山林裏麵過夜,能到平野的時候都在平野過。”
“紫金梁北麵的山林能否行軍?”
齙牙叫過自己的伴當,兩人一起商議了幾句,回憶那一帶山林的地形,片刻後齙牙才道:“可以行軍,那一片山地是一串山丘組成的,後麵有一個連續的山溝,那裏麵樹木不多,行軍相對容易,能順著山溝到達紫金梁北麵。最後攻擊的時候需要穿過南坡的樹林,那裏麵也不茂密,不過對長矛兵有些難度。”
陳新盯著那個位置,眼中神采連連,似乎正在下決心,他還是問道:“一般與山地之間有沒有伏路軍?”
“有的,我就當過一次,沒有其他方向的認真,大多都要睡覺。”
陳新轉向作戰參謀,“中間有幾條河流?晚間能否涉渡?”
“大小河流六條,都標注過涉渡點。”
“那好。”陳新一巴掌拍下去,看著眾人道:“還有沒有問題?”
眾人一起搖頭,他們知道陳新已經下定決心,臉帶興奮之色,這個突襲計劃膽大又具有成功可能性,想著以三千多人突襲百裏外的七八萬流寇,讓這群軍官都心跳加速。
陳新等了片刻,見沒有人再反對,便對他們道:“機會難得,好不容易確定了流寇的位置,本官決定要冒這個險。咱們要幹就幹最強的,就挑那紫金梁,用鍾財生副營官的方案。中軍部立即派塘馬聯絡川軍馬祥麟、鄧玘部,隻請他們往修武北麵夾擊流寇,不要說咱們的計劃,萬一突襲失敗,好歹他們能來幫些忙。命令耿仲明部往西急行,趕到輝縣西北方向,隨便找一處寨子,做出搶糧的姿態,驅逐附近流寇哨馬。各參謀立即開始製定具體作戰計劃,各部主官回營開始準備,簡報暫時隻傳達到百總,天黑出發前才向士兵傳達,從現在開始,所有士兵不得離營,做到隨時可以出擊。入夜後我大軍沿太行山南麓邊緣急行軍,這次要讓流寇看看真正的強軍是什麼模樣。”
眾將一同站起,“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