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包衣慘叫著,被後麵的後金兵驅趕到了壕溝邊緣,走投無路的包衣們踩著土包越過壕溝,土包搭起的通道並不寬闊,後麵的後金兵速度飛快,長矛大刀逼迫而來,來不及通過的包衣絕望的嚎叫著跳進插滿尖木樁和鐵蒺藜的深壕,被尖木樁刺中的包衣一時未死,淒慘的叫喊。
通過壕溝的包衣慌不擇路路,分散往兩邊的逃竄,他們跳進土牆前麵胸牆下的小壕溝,裏麵兩聲爆炸,幾個包衣瞬間被白煙吞沒。後麵的包衣繼續往跳入小壕溝,被鐵蒺藜刺穿腳板也渾然不覺。
後麵的蒙古人也被甲兵逼著通過壕溝,他們扛著鐵尖,用土袋填入麵前的小壕溝,抽出腰刀把那些亂竄的包衣砍死,用他們的屍體作為填壕溝的材料,然後將五六尺的帶鐵尖長棍插入胸牆中,五六個人一起晃動木柄,讓胸牆上的土壤大塊脫落。(注1)胸牆後麵已經沒有登州兵,這些登州兵已經順著胸牆往兩翼撤離,從通道退回土牆之後。
湧過壕溝的人群越來越多,他們沿著小壕溝往兩翼擴展,後金甲兵如同螞蟻一般翻上壕溝,剩下的蒙古人繼續在城牆下挖掘,土牆上的登州兵探頭射擊,兩側銳角斜線的土牆上,也不斷有火槍齊射,堆積的後金兵中噴出片片血霧,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土牆上扔下兩個轟天雷,這種鐵殼的轟天雷十分沉重,無法扔過主壕溝,卻能順著土牆滾下,猛烈的爆炸將前麵的蒙古人炸得血肉橫飛,亂哄哄的土牆下一片雜亂。督戰的巴牙喇大聲狂呼,嚴禁所有人退後。
張忠旗跟在第一波的最後,此時還沒有通過兩個通道,前麵爆炸的煙霧飄過來,壕溝邊一片模糊,這時兩側土牆上又一輪齊射,張忠旗應聲倒了下去。
幾個甲兵舉著長長的木杆,上麵吊著兩個火雷,點燃後使勁推過了土牆,在土牆那邊炸開,接著一排短梯搭上土牆,土牆下的甲兵咬著順刀和雲梯刀開始登城,下麵的人死命壓著梯子,防止被登州兵推倒,後麵的壕溝又湧出大批的甲兵,許多弓手也進入攔馬溝,用弓箭對著兩邊銳角斜邊的登州兵射擊,登州城牆上喇叭聲大作,他們似乎發覺了這裏是後金兵的主攻方向,正在向其他地方告警。
土牆上喊殺聲震天,一個個矛頭不斷伸縮,後金兵揮舞著圓盾和雲梯刀抵擋,能僥幸活過第一輪刺殺的,便跳入土壘上的胸牆,與登州兵進行近身肉搏,後方的甲兵源源不斷趕來,順著梯子登城,雙方在土牆上血腥廝殺,時間一點點過去,蒙古人終於挖塌了兩段土牆,最後一波甲兵和巴牙喇跳上壕溝,往土牆垮塌處猛衝而去。
黃善躲在攔馬溝中,身上壓了一具蒙古人的屍體,成群穿著亮銀色鎧甲的巴牙喇從他不遠處跑過,到處響著槍炮聲、大鼓、海螺號和喇叭聲,隨時可能到來的死亡讓他全身不自覺的輕輕抖動著,口中發出嗚嗚的哭聲。
好一會他才稍稍穩定下來,讓身體不再顫抖,他的視野剛好能看到東側的那個通道,那裏不遠有一個登州的炮位,以前多次打擊後金兵,這次似乎挨了紅夷炮,一直沒有開火,它熄火後,那裏成了後金兵攻擊的重點,那些明亮的鎧甲在煙霧中晃動著,在兩段土牆處奮力的揮砍刺殺,一個個身影倒下去,有時候甚至會出現一些紅色的人影,就是黃善遠遠看過的登州兵,但是轉眼又被巴牙喇和甲兵反擊回去,裏麵喇叭聲響得很急,常常會有一陣排槍聲音,然後是一聲整齊的呼喊,接著甲兵們又會被打退回來。
其他地方的甲兵陸續從梯子登上土牆,越來越多的甲兵從缺口湧入,又一批兩百多名甲兵和巴牙喇從後金方向的壕溝中出現,洪水般湧過中間地帶,看著後金兵一批批消失在土牆上,黃善握緊著拳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為誰著急。
絡繹不絕的漢軍和真夷不斷從這裏通過,兩翼戰線的真夷也發現了這裏的突破,自發的往這裏擊中,那些蒙古人把缺口越挖越寬,後方的後金陣線上響著喇叭和海螺號,顯然在往這裏增調人馬,戰線的遠處槍炮聲如炒豆子一般,他也不知到底打成了怎樣,如果都如同這裏一般,那旅順或許會被攻克的。
有些零散的甲兵從通道逃回,還沒越過壕溝就被守衛壕溝的巴牙喇射死,幾個撥什庫模樣的人出現在牆頭,嚎叫著製止士兵逃跑,這時有一批三百多漢軍趕到,他們拿著一種奇怪的鳥銃,爬上土牆後就乒乒乓乓的射擊一番,然後就站立在城頭上裝彈射擊,不斷有人被對方擊中,順著土牆翻到下來,變成牆角下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