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不管是平嫗還是尚叟,都是目瞪口呆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平嫗才吃吃地問道:“女郎,你,你何時學得這等琴技?”
陳容沉默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容低聲說道:“我是在夢中學會的。”
不等他們反省過來,陳容聲音一沉,命令道:“這事不可說出去,以後若有人問起,你們便說我是父兄離去後開始學琴的。”
平嫗和尚叟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他們一生都呆在小小的陳府,小小的平城中,並沒有什麼眼界。陳容說她是夢中學會的,他們雖然不怎麼信,卻也想不到別的理由。
片刻後,尚叟的聲音傳來,“是,女郎盡管放心。”旁邊,平嫗等人也大大地點著頭。
在他們簡單的頭腦中,此刻是想著,既然想不通便不想了,女郎這一次行事,宛如神助,也許這琴技還真是她在夢中所學呢。
馬車中,陳容點了點頭,吩咐道:“若有人找我,便說我睡了。”
“是。”
這時,車隊再次起程。
兩個車隊混合後,整個隊伍直是綿延近十裏。馬蹄踏處,卷起的煙塵高高飛揚,走在中間的都看不到前後。
陳容甩出那一曲琴音後,便安靜地呆在馬車中,沒有再露麵。這其中,王五郎派人來找過她,都被尚叟和平嫗打發了。
本來,那些王氏和瘐氏的少女們,已是憋足了氣準備與陳容較量一番,就算琴技上不如她,也可以在別的地方與她比一比吧?就算都比不起,也可以逼著她把琴棋書畫來個遍吧?隻要她出現,他們有的是辦法扳回一城。
可她們沒有想到,陳容居然一直睡什麼覺,再不現麵。
這時,行進中的車隊突然一滯。
陳容掀開車簾,低聲問道:“怎麼了?”
尚叟回道:“我看看去。”
二刻鍾後,尚叟回來了,他跳上馭夫的位置,向陳容稟道:“遇上了孫氏的一個分支,似是遇到了什麼盜匪,大人都已死去,隻有一個小郎君和家仆逃脫。”
尚叟的聲音剛落,前方便是一陣喧囂。緊接著,一輛風塵仆仆的馬車向他們駛來。
那馬車黑緞紅木,可以看出原來的奢華。隻是此時此刻,那緞已陳舊,紅木中處處都有刀劍痕跡。
坐在車夫位置上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這少年劍眉星目,鼻梁挺直,此刻他的薄唇抿得緊緊的,一臉疲憊之色。
雖是如此,可這少年的腰背挺得筆直,一襲白色衣裳幹淨之極,頭發絲毫末亂。
在少年的旁邊,王五郎皺眉說道:“孫小郎,這馭夫之事便由下人做吧。如果小郎願意,我馬上派幾個仆人前來。”
孫小郎搖了搖頭,道:“不必了。”
吐出這三個字後,再無二話。
王五郎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扯了扯嘴皮,道:“此是我家七郎之意,小郎何必不近人情?”
這一次,孫小郎連一個字也沒有回他。
王五郎討了個沒趣,也不耐煩了,他朝著孫小郎拱了拱手,喝令馬車向前麵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