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嫗嘀咕了一陣後,又轉向陳容,道:“女郎,你說孫小郎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沒有娶妻吧,要不,讓嫗去探探他口氣?”
陳容搖了搖頭。
她目望著遠方,淡淡地說道:“有些事,是不能操之過急的。一急,便什麼也沒有了。”
平嫗嘟囔道:“我不懂。”
陳容垂下雙眸,伸手在琴弦上一拔,在發出一連串悠揚的樂音後,說道:“如今,整個南陽的人都以為我愛慕的是王七郎。這一轉眼便又向別的丈夫求娶,豈不是虛情假意了?嫗,你當知道,虛情假意四個字,是能損去一個人的名聲的。”
平嫗急道:“那,那怎麼辦?難不成女郎這一生,除了王七便誰也不嫁了?”
陳容右手一拔,發出一連串清脆如流泉的琴聲。
平嫗呆了一陣,還是忍不住叫道:“女郎,女郎?”
陳容手下一鬆,流泉般的琴聲戛然而止,她垂下雙眸,徐徐說道:“嫗,既然孫衍回來了,那麼我也可以放鬆一陣了。”
她慢慢抬起頭來。
這時刻,陳容的目光有點奇怪,帶著點笑容,又帶著一點遙遠。
她盯著平嫗,突然問道:“嫗可知,王七郎在哪裏?”
平嫗沒有想到她突然提到了王七郎,不由一怔,搖了搖頭,道:“我不知。”
“令尚叟去查查,看他在哪裏。”
平嫗瞪大雙眼,有點小心,也有點緊張地問道:“女郎,你,你要做什麼?”
“沒什麼。”陳容抬起小下巴,轉頭看向主院的方向,道:“孫小郎回來了,他的手裏,有二千士卒,便是整個南陽城,都在他地保護之下。嫗,你說,我現在是不是安全了,沒人會輕易動我了?”
平嫗傻傻地點了點頭。
陳容瞟了她一眼,“那麼,令尚叟去弄清楚王七郎在哪裏吧,我要見他一見。我想,他其實也在等著我見他,等著我把話說明白的。”說明白了,自己見到他便可不再愧疚,而他,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故意拖延而印象變壞。
要知道,對於名士們來說,做錯事不要緊,做錯了事卻不坦承,還巧言以飾,那才是要緊的。
現在見他,一切還來得及。
平嫗再次傻傻地點了點頭。
時間過得飛快,當太陽完全沉入西邊,浩瀚天宇中,浮現了無數繁星時,陳容的馬車,已出現在街道上。
這時刻的南陽街中,還是處處都有哭聲。
街道中,行人很少,舉眼望去,戶戶關門閉戶,仿佛每一個人,都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不一會,陳容的馬車便來到了桓府外麵。
做為南陽城第三大世家,桓府此時正在舉行宴會,處處燈火通明,絲竹飄空。
尚叟向門衛靠了一聲罪,拿出代表陳府的竹牌後,順利地進入了府中。
當那馬車駛到桓府的九曲回廊外時,陳容停了下來,對尚叟說道:“叟,你去那裏侯著,如果王七郎出來了,便告訴我。他這人其實不喜應酬的,肯定會中途出來,叟你多加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