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顯然心情很好,那雙黑不見底,閃動著陰烈的火焰的雙眸中,少見的溫柔著,清澈著。
他那俊美的,輪廓分明的臉孔上,也帶著淡淡的笑容,這笑容與往不同,它有著放鬆。
這樣的冉閔,並不常有。
陳容隻是望了一眼,便迅速地移開目光。
冉閔還在望著她。
陳容盡量把麵容放得溫和些,她低眉斂目,輕聲回道:“你沒有得罪我。”
冉閔哈哈一笑,他伸手朝著馬車車梁重重一拍後,幾乎是突然的,右手朝她一伸,笑眯眯地說道:“既然不曾得罪,那阿容可願意與我一遊?”
他的大手伸到了陳容的麵前。
那粗糙修長的大手,帶著屬於他的體溫,便這樣擺在了陳容的眼前。
他望著陳容,目光中,有著她從來不曾見到過的專注。。。。。。隱隱的,似乎還有執著?
見陳容遲疑,冉閔低沉有力的聲音輕輕傳來,“小姑子,你不是惱我嗎?既然惱了怨了,為什麼不靠近來,揍上一頓,”他目光瞟過掛在馬車內壁的馬鞭,繼續誘惑,“便是甩上幾鞭,也可以痛快些。”
這話,真的很誘惑很誘惑。
這話,真地真地說到了陳容的心坎上。
她嗖地抬起頭來。
這一次,她瞪大了眼。媚眼惡狠狠地瞪著,用眼神殺著這個男人,陳容問道:“當真?我可以揍你一頓,打你幾鞭?”
幾乎是她的聲音一落,兩個大笑聲同時響起。
放聲大笑的,除了冉閔,還有那個車夫。
那車夫笑得樂不可支,他一邊用力地拍打著車轅,一邊朝著冉閔叫道:“將軍將軍,看來這女郎恨你入骨啊!”
冉閔也是笑得甚歡,他眯著陰烈的雙眸,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陳容,說道:“小姑子剛剛都說過我不曾得罪你的,怎麼一轉眼就忘了?”
陳容沒有想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使得這兩個大男人不顧體麵的放聲大笑,驚得四周行人不停駐目。她咬著唇,轉頭便想要尚叟驅車離開。
就在這時,冉閔右手一探。
他手這一探,直是迅如閃電。準確的,力道十足地鎖住她的左臂後,他手輕輕一提,竟把陳容這麼舉了起來。
身子猛然騰空,陳容大驚,不由叫了起來。
這時的冉閔,還在放聲大笑。
他一邊笑著,一邊提著陳容,輕輕巧巧地把她拿出了馬車——這動作難度很大,可他愣是輕輕巧巧地做到了。
轉眼,身材窈窕修長的陳容,便被他舉嬰兒一般給提到了自己的馬車中。
他陰烈的,如暗夜火焰的雙眸,瞅了一眼臉色蒼白,瞪著自己說不出話來的陳容後,眯了起來,笑容滿溢。
隻是笑了一聲,他便轉向尚叟,俊臉一沉,命令道:“你自行回府!”
一個久經沙場,殺人無數的將軍,這麼沉著臉說話,便是飽學儒士也會膽寒,何況尚叟隻是一個平凡的老仆?當下他臉色一白,不由自主地連聲應道:“是,是是。”
一邊說,他一邊驅著馬車,急急離去。
一直衝出了十幾步,尚叟才從驚魂中蘇醒過來,他心下擔憂陳容,連忙回頭望去。
可他望到的,卻是那輛絕塵而去的馬車。望著那馬車,聽著那馬車中不時傳來的男子大笑聲,女子低語聲,尚叟徹底傻眼了。
冉閔舉著陳容,把她放在身邊,把尚叟嚇走後,便對還在大笑著的車夫喝道:“走吧。”
那車夫響亮地呼嘯一聲,應道:“是,將軍大人!”
馬車駛動。
冉閔回頭看向陳容。
這時的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呆呆地望著冉閔。
冉閔含笑望著她。
四目相對,陳容咬著唇,壓著怒火叫道:“姓冉的,我還是一個小姑子呢。你,你怎麼能這麼不管不顧,便把我從馬車中給擄了過來?你,你這叫無恥!”
她的聲音堪堪落下,外麵又是一道洪亮的笑聲傳來。那車夫呼哨一聲,怪叫道:“對對對,罵得好,冉將軍確實有點無恥!”
車夫叫到這裏,似乎說上了癮,又怪叫一聲,嘎聲笑道:“奶奶的,我家將軍馬上擄人無數,可擄女郎,這還是第一次,無恥啊!太無恥了!”話一說完,他右手使勁地拍著車轅,放聲大笑。
被那車夫這麼一摻合,陳容義正詞嚴地指責,頓時變成了打情罵俏。陳容大怒,她回頭朝那車夫的寬背狠狠瞪了一眼,轉頭看到冉閔還在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不由向他也瞪了一眼,低聲吼道:“放我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