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將士,突然看到這麼一個白衣美貌女郎出現在陣前,都是一呆。
不過這個時候,已是劍在弦上,不得不發!
更何況,能看到陳容的,也隻是她身邊的士卒,那些緊隨而來的士卒,已被鋪天蓋地的煙塵給擋住了視野,隻知道死命前衝,哪會管得這般多?
隻是略略一呆,晉軍外衝的陣營中,便同時傳來幾個厲喝道:“殺啊——殺出去便得安生!”
喝聲伴著奔湧的馬蹄聲,兵器在空氣中揮舞的聲音同時響來,再一次,天和地隻有無盡的煙塵,隻有無盡的嘶喊,隻有把渺小生命踩成泥濘的馬蹄!
在這滾滾前衝,不可抑止的人流中,那道白衣的身影絲毫不曾停留,她一馬當先,竟是穩穩地操著馬,穩穩地夾在眾卒當中,向著胡人陣營狂衝而去。
城牆上。
王弘的嘶吼聲轉眼便消失在空氣中,他緊緊地盯著那道白色人影,知道嘶喊也罷,下令也罷,都已無濟於事。。。。。。他隻能緊緊地盯著那道人影。
這時,瘐誌叫道:“這女郎好生眼熟。”他急走幾步,來到王弘身後,叫道:“七郎,那不是陳氏阿容嗎?”
回答他的,是王弘緊緊閉上的雙眼,是那一串從他白淨額頭滲下的汗珠。
陳公攘也在一旁,他驚叫道:“阿容?她是阿容?她不是在石閔那裏嗎?”才叫到這裏,他便哈哈一笑,嘶啞的,豪氣萬千地向四周朗叫道:“諸位諸位,那是我陳氏的小姑!諸位諸位,我們自負傲骨錚錚,可如今,我們都輸給了一個小姑了!”
確實是輸給一個小姑了。
這時刻,所有城牆上的士卒,不管是曾經害怕的,還是想要退縮的,還是咬著牙準備拚命的。
這時刻。所有前衝的晉軍,不管是膽怯的,還是拚死一博的。他們在對上煙塵高舉中,對上萬軍當中,那道獵獵如狂風的白色身影時,不自覺的,同時發出了嘶吼聲。
這嘶吼聲,開始隻是一聲,漸漸的,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漸漸的,天地間,隻有這一萬士卒發出的嘶吼聲在回響,回響。
這時刻,準備呐喊發令的將領,準備鼓舞士氣的鼓氣,全部都用不著了。
所有的熱血,所有拚死一博的決心,這一刻都被點燃。
不知不覺中,無數個士卒在亂七八糟地呐喊著,“殺啊——胡人不會給我們退路的。殺啊。”
“殺啊!隻有殺出去才能得生!”
“殺——殺死他們!”
一聲又一聲的狂叫,一雙又一雙因為絕望,而泛著紅光的眼睛。幾乎是轉眼間,剛才還顯得怯懦的,沒有幾分士氣的晉軍,竟是變得瘋狂了。。。。。。這時刻,所有的士卒隻有一個念頭:一旦城破,他們便會如莫陽城人一樣。既然沒有退路,那就拚死一博!
有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一直以來,晉卒都以怯懦怕死著稱。可是這一刻,他們變了!
慕容恪騰地坐直,他直直地盯著那煙塵滾滾而來的戰場,瞟過那道白色人影,右手一伸,暴然喝道:“迎敵!馬上迎敵!”
他知道,他的士卒們對晉人輕視慣了,如此刻,明明對方開始進攻了,可他們還在懶散地說笑著。
在慕容恪暴喝著時,城牆上的王弘白著臉,冷然命令道:“下令,大開城門,所有士卒全部從此處脫圍!”
他嗖地轉過頭去,大聲叫道:“我王氏兒郎,便由此門衝出,與他胡人正麵較量!”
這時刻,所有的士卒,早被城下熱血,被城下那一往無前,那誓死相拚的絕望激得沸騰不已。聽到他下令,當下旗幟飛揚,一道又一道命令不停地發現。
那本來準備關上的城門,這一刻重新打開。所有處在北城門的士卒,開始翻身上馬,準備第二輪第三軟的衝擊。
而一個個將領,已策著馬向東西南三門奔去,向南陽王府奔去。
所有的士大夫,這時也急急轉身,準備號令家族子弟,隨時從北門突圍——南陽城中的兵力,本來便勝過慕容恪的三倍有餘。以前晉卒怯懦,沒有一戰之力,而此刻,眾卒有誓死之心,如此大好良機,實不可錯過。
轉眼間,那白色身影便衝到了胡人當中。
她右手高揚,手中長鞭一甩,便是一串鮮血飛濺。她一馬當先,不管四周胡人林立,隻是冷著臉狂衝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