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碎步跑到王弘麵前,仰頭看著他,低聲問道:“如何?”
在王弘淺笑看來時,她急急問道:“外麵情形如何?”
“尚可。”
陳容唇一抿,“別唬我!我聽到了,外麵議論紛紛,而這還隻是南陽城。”
她說到這裏,又巴巴地看向王弘。
王弘一笑,他伸手撫著她的秀發,氣度悠閑,“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區區小事,別亂了心。“
他似是隨口說出,可聽到這話的陳容,卻是心頭大震。
她是真正死過一回的人,是那個真切地明白‘生又如何,死又如何’的人!
隻見她咬著辱尋思了一會,再抬頭時,已是滿麵笑容。這不僅僅隻是笑著,它是一個人由內心地感到放鬆,由內心地放開一切才有的輕鬆愉悅。
她的笑容,讓王弘怔住了。在他好奇的,不解的眼神中,陳容福了福,輕快地應道:“夫主所言極是。”
見到王弘還在盯著自己打量,陳容不由拋了一個生生的媚眼過去,聲音嬌軟地嗔道:“夫主本世外之仙,怎地目光似狼,咄咄灼人也?”
這話一出,王弘啞然一笑,他正要說話,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婢女在拱門外恭敬地喚道:“稟光祿大夫,你的仆人求見。”
這聲音剛起,王弘已衣袖一振,施施然入內,陳容目送著他離去,應道:“讓他們進來吧。”
“是。”
進來的,是兩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在他們的身後,跟著他們的婦人。
這四人,可都是跟著陳容從平城過來的忠仆。一看到他們,陳容連忙迎上。
四仆不等她靠近,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喜極而泣地喚道:“見過女郎。”
“起來吧。”
“是。”
“快,快坐下。”
“是。”
四人在陳容麵前倒也放鬆,領命坐下後,那年紀最長的仆人從懷中掏出一本帛書,恭敬地說道:“女郎,這是那六百五十畝良田。我們已然耕種,稻栗生長喜人,女郎難得來到南陽,要不要見上一見?”
陳容接過那帛書,細細地翻看起來。
她看得很認真。兩世為人的她,深刻的明白,就算眼前四人最忠實,她最信任,該做的防範,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少的。這世上的事從來如此,代價合適,任何人都有背叛的可能。
她前世是當過主母的,這帛書寫得雖然粗陋,陳容卻完全看得懂。
不過一會,她點頭道:“不錯。”
得到這兩字評,四仆同時喜笑顏開。
陳容一笑,把帛書朝前一伸,道:“你們……”才吐出兩個字,一隻手伸過來,把這帛書截了過去。
這隻手修長白皙,骨節圓潤,可不正是王弘?
陳容看到王弘拿去帛書,不由有點詫異。
低著頭,墨發披在眼前,白衣勝雪,翩然似仙的王弘,翻看帳簿的樣子仿佛是在看詩書。
他信手翻了翻,遞給了那四人。
四仆接過。連忙道謝。他們有心想說什麼,見到王弘站在旁邊,那話便不敢說了。當下,四人一一告退。
目送四人退下,王弘輕輕地說道:“購置這些田產時,卿卿剛入南陽。”他轉眸看向陳容,似笑非笑,“那時刻,卿卿與冉閔那廝,想來不過一二麵之緣……見了一二麵,便把田產記在他的名下。”
聽到這裏,陳容的心格登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在換成了諂媚討好。
望著笑得格外乖巧的陳容,王弘嘴角一揚,慢騰騰地說道:“卿卿要不要跟為夫我解釋一二?”
陳容還在媚笑,他的聲音一落,她便回道:“我也是沒法。寄人籬下,又是未嫁之女,便是擁有財產也不能獨屬於我。”她說到這裏,聲音有點小,“我想來想去,冉將軍來去如風,為人強悍,記在他的名下,必定不會被小人強奪。”
“是麼?”
“是,是是。”陳容忙不迭地點頭。
王弘慢慢一笑。
陳容正是心虛時,看到他這個笑容,不知為啥,愣是有點心慌。
“那為什麼不記在我名下?”
王弘慢慢問道,“想我王七郎,出身不凡,為人也是強悍,記在我名下,小人也必定不會強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