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的事,在建康城中是無風無波,在整個琅琊王氏府中,卻是流傳已廣。
不約而同的,婦人們安靜下來,便是看到陳容經過,她們也是別道而行,便有閑言碎語,也隻是私下說說。當麵,已有點不敢了。
而在知道這件事的幕後指使並不是王弘,而是他那可疑的三個兒子後。他們的課程一下子變重了。行到騎射,文到詩詞歌賦,武到兵書,都一股腦兒地堆上去,似乎他們很想在短短一二年間,把這幾個孩子培育成全才通才。
而陳容和王弘,在建康陪了兒子們一個月後,便起程返回南山。
轉眼五年過去了。
陳容與兒子們整整隔開五年了。這時的王軒,足歲都有十七,兩個小家夥,也滿十一歲了。
便是她原本抱在手中的女兒,現在也有五足歲了。
這一天,陳容和王弘的馬車,再次出現在官道上。
他們將再度出現前往建康。
不僅僅是因為王軒已滿十七,到了談婚論嫁之時,最重要的是,琅琊王氏陷入了空前的危機。
王氏的族長,本來統領十萬私軍,駐守長江的,卻在一次戰役中,意外的中了流箭身亡。
他一死不要緊,代他統軍的王著,也許是方寸已亂,竟被胡人連破三關,損兵六萬,連自己都差點性命不保。
從來,大家族的利益,需要最強健的武力做保護。如今琅琊王氏連番失利,私兵由十萬損減到四萬,家族中,再無震得住世人的名將,如此時機,王弘不出,奈家族何?
何況,此時的建康,正是內憂外困之時,眾胡虎視眈眈,內部各大家族爭利,眼看一個不小心,偌大的晉王朝便會毀於一旦。
如此時機,王弘不出,奈天下何?
在這種情況下,在天下人的呼聲中,王弘隻得出山。
是的,與上一次到建康不同,這一次,他是正式出山了。
這時的王弘,已然三十有六,而他的妻子陳容,也是三十四歲了。
在這個普遍短命的時代,他們處於中年,再不揮灑一番,這一生也要完了。
走出南山,進入這條官道,已有一二百裏。陳容望著前方,表情有點著急。頻頻搓著手,她不停嘮叨著,“怎麼還沒有來呢?”
念到這時,她氣憤地看向王弘,抱怨道:“兒大不由娘,定是他們與我分了幾年,忘記我這個母親了。”
她說到這裏,不知為啥有點怨苦,眼眶一紅差點掉下淚來。
王弘還沒有開口,一旁嬌脆脆的童音傳來,“母親若是真惱,待會見了他們,兒一人給一拳!”
聲音清脆有力,語氣冷漠中透著冰硬。明明是脆生生的,動聽的童音,卻讓人感覺到這孩子的認真。
陳容呆了呆。
她轉過頭去,看著端坐在自己身後,小手緊緊握著一柄寒森森短劍,眉梢帶鋒,水眸冷厲,紮著童子髻,俊得不像話的女兒。
事實上,她四個孩子都極俊。隻是這個俊不同,三個兒子的俊,是美,這個女兒的俊,是冷逸。一個方才五歲的小娃兒,已是粉雕玉琢,不對,已是冰雕刀琢,那線條,那神態,實在俊逸得勝過世間所有男娃……當然,也硬得遜於世間所有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