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罵死人的歌聲(1 / 3)

身穿朝服,頭戴白色明玻璃頂戴的知州手扶垛口高聲喊道:“對麵的可是六安總兵黃大人?”

黃孛沒想到對方這麼稱呼自己,覺得這裏麵有戲可演,不卑不亢答道:“正是本大人,怎麼見了大人連禮節都忘記了嗎?”

“哈哈哈,”知州聞聽大笑,說道:“雖然你的品階比我高出許多,但是武不壓文的道理你都不懂?是不是升官升得太快了忘了朝廷的祖訓?”

氣得黃孛真想罵一聲狗屁祖訓,不怒反笑問道:“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卑職霍丘知州何垣,”何垣前倨後恭朝黃孛抱下拳說道:“不知黃總兵興師動眾大老遠跑到我霍丘有何公幹?難道那批朝廷丟失的糧餉在我霍丘境內?”

這回黃孛可全都明白了,估計這位自稱何垣的知州通過邸報已經了解了一切,虧得自己沒有冒冒失失一上來就掏出假聖旨忽悠此人,否則非露出馬腳不可,見對方態度客氣自己也還個禮說道:“何大人真是聰明絕頂,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去了,不錯,我正是為了緝拿打劫朝廷糧餉的欽犯而來,我有皇上的親筆禦旨,不信我可以拿出來讓你瞧瞧。”說完黃孛把手伸進懷裏假裝掏禦旨,還沒等拿出手就被何垣打斷,說道:“慢,黃大人,禦旨裏的內容我早就知道了,不過我記得那上麵並沒有指名道姓說誰是劫匪,你有何證據說劫匪在我們霍丘?”

“哈哈哈,沒有證據我哪敢到此地撒野?”黃孛滿臉自信地笑道:“我已經在苗沛霖的二叔家搜到了贓物,不信你派個練勇下來取過去仔細瞧看,看我有沒有說半點假話在裏麵?”

何垣沒想到黃孛真的找到了失去的糧餉,頓時愣住了,趕緊派一名練勇跑下城牆奔護城河而來。

黃孛趁機對馬坤易說道:“坤易兄,把冰康先生上次從管家院帶回的那錠銀子仍過去。”

“團主,這個銀錠足有五十兩啊?是不是……”

“是什麼?難道你還想掰成兩半?”黃孛望著戀戀不舍的馬坤易小聲說道:“先讓他們寄存幾天,然後連本帶利一起給你要回來不就得了?怎麼人越有錢越吝嗇呢?”

“嗬嗬,我不是那個意思。”馬坤易聽黃孛這麼一說,才痛痛快快掏出一塊大元寶,隔著護城河“悠”的一聲扔到跑來的練勇麵前。練勇撿起來一陣風跑回城樓遞給何垣,何垣翻來覆去看個仔細,見銀錠下麵清清楚楚烙著一枚官府的印章,知道確實不假,一時還真的開始懷疑是不是苗沛霖幹的,因為這個自命不凡的苗沛霖在這方麵還真有前科。

何垣,當初隻是個亳州下屬的一名小知縣,有一次勝保路過他的轄區時,此人投其所好為勝保找了個頗有姿色的歌妓。

不知歌妓知恩圖報還是另有目的,在勝保麵前沒少替何垣說好話,再加上床上功夫確實高明,把勝保伺候得色心大悅,沒過多久就把何垣升到運鹽司運判,官升一級。嚐到甜頭的何垣從此就成了勝保拉皮條的專職官員,隻要聽說哪裏有姿色的歌妓就是花重金也千方百計搞到手送給勝保。一來二去官何垣升得倒挺快,人也得罪了不少,最主要的是得罪了地方勢力最大的苗沛霖!

苗沛霖對何垣有意見可不是因為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恰恰相反,跟勝保一樣,也是一個見了女人就挪不動步的老色狼,隻不過兩人口味不同罷了。勝保喜歡能歌善舞,吟詩作賦的才女,而苗沛霖喜歡耍槍弄棒的風塵女子。別看兩人在政治上各自有自己的算盤,但是在女人方麵卻完全一個鼻孔出氣,臭味相投。兩人加在一起將近兩甲子歲數,可是對待色上個個老當益壯,精力充沛,方圓幾百裏的黃花閨女不少被兩人糟蹋。

等何垣搞明白苗沛霖為什麼不待見自己的原因後,趕緊勻出一部分精力投其所好,從此何垣腳踏兩隻船:一邊是朝廷大員,一邊是當地的土皇帝,文的送勝保,武的獻苗沛霖,兩人各取所需相處得倒也融洽,何垣的官階像坐火箭似的從一個七品芝麻官連升三級做到霍丘的知州,按原來的打算用不多久自己就可以升到鳳陽知府。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勝保因為糧餉的事情被朝廷褫職逮京治罪,自己最大的靠山倒了隻好轉身投靠苗沛霖,雖然此人的名聲比勝保還臭,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等勝保官複原職時再重新回到勝保的大樹下籍以蔭庇!

何垣算盤打得挺好,就是沒想到皇上眼裏的大紅人黃孛竟然在自己的管轄區域找到了髒銀,而且還是那個自己又恨又怕的苗沛霖幹的,不用黃孛拿出證據,就指名道姓說苗沛霖幹的自己都相信八分,因為自己太了解這個自稱“小周瑜”的苗沛霖所作所為。

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苗沛霖恰恰相反,他專幹吃窩邊草的事,隻要他看上眼的東西連自己的鄉親也不放過,強取豪奪,橫征暴斂,沒有他不敢幹的事!就拿去年鬧旱災和蟲災那件事,別說小戶人家了,就連苗沛霖自己都快斷頓了,眼看著手下十幾萬人馬人心惶惶就要土崩瓦解,情急之下就把袁甲三運送的糧餉、軍械給搶了,因為沒有罪證到現在還逍遙法外,朝廷拿他也沒辦法。沒想到眼前的黃孛竟然抓住苗沛霖的把柄,自己倒底該如何是好?盡管理在黃孛手裏,但是拳頭卻在苗沛霖那邊,就算黃孛的手下個個能征善戰,但是再能打幾千人也鬥不過擁有十幾萬練勇的老色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