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鳳道府衙,一大早黃元吉就被院子裏鴉鵲噪聲吵醒,吵得黃元吉心煩氣躁,匆忙穿戴好衣服走到院落,就見自己的幕僚師爺高表拿著一根竹竿在驅趕著烏鴉和喜鵲,見黃元吉出來急忙請安問好,笑道:“黃大人,這兩天也不知怎的了,不是飛來一群烏鴉就是落下一片喜鵲,都說喜鵲叫喜,烏鴉叫喪,這一大早全都來了不知是何征兆?”
黃元吉六十多歲,精神矍鑠,麵色紅潤,三縷銀白色胡須飄灑胸前,頗有仙風道骨氣勢,活動活動筋骨笑道:“高師爺,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順其自然自然水到渠成,走,陪我吃早茶去,然後咱們接著研究那令人頭疼的邸報。”
府衙簽押房,黃元吉和高師爺邊喝著茶水邊聊著,高師爺首先開口道:“黃大人,苗沛霖有多少苗練,咱們有多少兵勇朝廷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讓我們協助黃家大院那個小屁孩剿滅苗沛霖這不是拿雞蛋碰石頭嗎?能不能是朝廷裏那些心懷叵測之人想把咱們趕出安徽來個借刀殺人之計?”
“嗬嗬,要是這樣我到省心嘍,”黃元吉抿口茶搖頭笑道:“其實朝廷早知道我有歸隱山林的意願,也確實有不少人窺視我這個位置,隻不過在這兵荒馬亂時期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替代我罷了,若是有你說的那種想法聖上根本不用費這麼大周折,傳個話我就卷鋪蓋走人,專心研究我的道玄本源,成就永恒!”一提起自己的黃老之學黃元吉馬上激動起來,款款而談:“可惜造化弄人,老天偏不如我願,隔三差五就給我出道難題,連我那個走了多年的老夥計都不放過我,把他的寶貝兒子又放到我脖子上,以前是撒尿,現在是不是想喝我血啊?”
“嗬嗬,黃大人,沒那麼嚴重吧?”
“高師爺,這回你跟我一樣都都看走眼嘍,他現在變得連聽到他的名字我都膽戰心驚,”黃元吉感歎道:“幾年前我見著他時還甩著鼻涕到處戲耍,這轉眼間就靠自己升到六安總兵,從一個平民百姓搖身一變成了將軍,甚至連苗老虎的屁股都敢踢一腳,你說他哪來的這麼大膽量?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啦!”
“哈哈哈,黃大人,這不更好嗎?”高表大笑道:“咱先不說國家社稷那些大道理,既然黃孛能夠做到這一點,就說明這小家夥確實有實力,如果他真的能夠打到壽州附近,那我們就出兵幫他一把;若是半途而廢,黃大人就聯合黃孛一起上奏朝廷,說苗練勢大根深,靠現有的兵力難以剿滅,這麼做既幫了黃孛還對朝廷有了交代,豈不兩全齊美?”
一番分析說得黃元吉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剛想誇獎高表兩句,站班李四拿著一拜盒興高采烈走進簽押房打千行禮,然後雙手遞給黃元吉說道:“大人,這是王金奎王練首的拜帖。”
黃元吉和高表聞聽麵麵相覷,好像聽錯似的,黃元吉接過拜盒打開瞧了一眼,笑道:“嗬嗬,今天到底吹得是什麼邪風?從來都是直來直去的王麻子怎麼突然一本正經給我送拜帖了?好了,你叫他趕緊進來,我正想找他打聽點事。”
少頃,王金奎領著張龍走進簽押房,沒等黃元吉看清跟在王金奎身後的是何人,張龍“撲通”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哭得黃元吉莫名其妙,問道:“王麻子,這位是誰?”
王金奎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樣,搬來一把椅子坐下笑嘻嘻說道:“元吉兄,這位的身份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依我一件事。”
黃元吉望著一臉和氣的王金奎笑道:“行,你說吧,什麼事?”
“一會兒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們二位大人商議,”說著,王金奎突然一改笑麵虎模樣挺直腰板認真說道:“在沒談完話之前請元吉兄不要為難此人,等我們談妥了之後該殺該剮任憑黃大人處置,怎麼樣?”
“哈哈哈,我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呢?好說、好說,平身站到一側吧!”黃元吉聽王金奎這麼一說心中已經猜出了大概,估計此人是被黃孛那小家夥打敗逃回來的殘兵敗將,特委托王金奎來說情。此人要是在沒收到邸報之前被自己看到了那一定當場斬殺,可是現在不同了,那黃侄子已經和自己綁在一起,殺不殺他已經無關緊要,再說王金奎提的要求也合情合理,黃元吉毫不遲疑便答應下來。
等黃元吉看清逃回來的敗兵竟然是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大將張龍時還是吃驚不小,礙著王金奎的麵子還不能發火,沉聲說道:“張龍,勝敗乃兵家常事,我不追究你兵敗的責任,但是你必須把你交戰的經過一五一十給我說一遍,特別是有關黃孛獨立團的戰鬥力不能有一點遺漏。”
爬起身的張龍畢恭畢敬說道:“黃大人,其實我們並不是敗在黃孛的手下,而是敗給撚匪!”
“撚匪?哪路撚匪?他們旗主是誰?”黃元吉大吃一驚,這追繳糧餉的事情怎麼扯出撚匪了?急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