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壯雖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還是沒想到在壽州外圍竟然死傷這麼多人馬,說不心疼那是假的,好在這種懊惱很快被傳回的勝利果實所取代,不說那些帳篷、器械、糧草輜重等雜七雜八的戰利品,單單四十多門大炮足以聊以自慰,立刻興匆匆跑到排成一排排大炮前斂手屏足欣賞起來,有了這些火炮何愁壽州城不破?否則自己真的要把水師戰船上的大炮和榆木炮拆卸下來挪為它用,那辛辛苦苦得來的戰船都得變成沒有牙齒的漁船,被自己的寶貝兒子徐延知道了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徐立壯指揮部下把受傷的徐家軍全部運回穎上救治,剩下戰死的就地掩埋,然後率領親兵護衛回到大帳準備安排攻打壽州的諸多事宜。
徐立壯之所以被叫做州主,就是因為早年這壽州城就歸徐立壯管轄,是正真的壽州城州主,後來被勢力逐漸強大的苗沛霖所取代,所以,徐立壯對壽州的城防防禦可以說像回到自己家後院似的了如指掌。
壽州城城牆周長有十幾裏,按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設有四門,東為賓陽門,南為通淝門,西為定湖門,北為靖淮門,各按地理位置取其名。四門裏側皆有護門的甕城守護,若是不明就裏的進攻者闖進甕城,十有八九就得交代在這裏。其中的兩座甕城藏有機關,那就是西門和北門:西門的外門朝北,北門的外門朝西,兩城門相距近千米,卻通過這兩道暗門息息相通,哪座城門遇到險情另一座城門就快速增援,這種獨特的構造在一千多年的曆史長河當中已經得到很好的驗證,從草木皆兵、風聲鶴唳這些成語就能看出它的輝煌。除了東南方挖有一條寬約六十米的人工護城河外,其餘的都是利用現成的河流、湖泊構築成的防禦體係,正像徐立壯的同窗好友孫家鼐所說,壽州城“城堞堅厚,樓櫓崢嶸,恃水為險,實為兵家必爭之地!”
徐立壯自視清高,向來獨斷專行,仗著自己對壽州的熟悉,身邊連個幕僚都沒有,等遇到挫折才感覺到自己身單力薄,如果再多出一個像徐延的人去抄苗沛霖的後路,自己怎會吃這種暗虧?隻要把戰船上的大炮搬下一百門,一頓大鐵球伺候保準打得苗景開屁滾尿流!現在到好,還沒等打到壽州城下就損兵折將,假如還按原計劃分兵四路攻打四門,不僅抓不到苗沛霖,估計連老本都得賠進去,愁得徐立壯長籲短歎,悔恨不已。
也難怪徐立壯會鑽進死胡同,一麵跟朝廷有著瓜葛,一麵還跟撚軍保持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每日就像走鋼絲似的提心吊膽,為了不讓後人走自己的老路,徐立壯把自己十幾個兒子都被打發到京師和各省的省府刺股讀書,要不是徐延機緣巧合跟自己的大管家和黃孛走到一起,徐氏家業真的連個接班人都沒有。想到這徐立壯突然想起了黃孛,要是有這個鬼精靈鼻涕蟲在此從旁掣肘,拿下壽州城還不易如反掌?話又說回來,真要是黃孛來了,徐立壯一定會打腫臉充胖子拒之門外,別看歲數一大把,其性格真想黃孛說的,純粹是個老頑童,爭強好勝不說還愛耍個小聰明,心眼小的像針眼那麼大,寧可放走苗沛霖也不會讓他落在黃孛手中。
正當徐立壯胡思亂想左右為難之時,一名親兵護衛興匆匆跑進大帳施禮稟告:“州主,竇先生回來了,還帶來一百多人馬。”
“誰?”徐立壯抬起頭疑惑地問道:“哪個竇先生?”
“就是咱徐家的大管家!”
“啊?在哪了?快帶我過去看看!”徐立壯和老竇頭雖然是主仆關係,但是因為相處時日久遠,再加上歲數仿佛,兩人處得像親哥倆似的,要不當初徐立壯也不會把自己的寶貝兒子徐延交給老竇頭照看,聞聽分別半年多的老夥計回來了高興地手舞足蹈就朝外跑,還沒等到帳門口就見老竇頭挑簾邁進大帳,哈哈笑道:“徐州主,別來無恙?”
“哈哈哈,好好好,”徐立壯上前就和老竇頭抱在一起,好一頓親熱才彼此分開,笑道:“這麼久不見你倒是變得容光煥發,好像年輕了不少,看來小日子過得不錯啊!”
“嗬嗬,還好,黃公子待我像自家人似的有求必應,吃得好喝的好,若不是掛念徐延這孩子和你這老夥計我還真想在韓家衝養老送終啦!”
“別,你可別一個人去享清福,等我抓到苗沛霖我陪你一起去,省得讓鼻涕蟲看咱笑話,說咱越老越不中用。”
“鼻涕蟲?”老竇頭迷惑問道。
“哈哈哈,就是黃孛黃公子,那小兔崽子心眼小的可以穿進針線了,動不動就在我麵前哭鼻子,所以我就給他起個綽號叫鼻涕蟲。”
老竇頭聞聽哭笑不得,估計兩個老少在一起沒少打嘴仗,也不在意笑道:“老夥計,你猜我這次來跟你帶來什麼寶貝了?”
正說著,章馨海從外麵進入大帳,緊隨其後的是身高馬大的大熊和許洪,站在大帳門口正好和帳篷一邊高,仿佛兩座天神似的頂天立地,章馨海抱拳恭恭敬敬給徐立壯施一禮說道:“徐州主在上,獨立團黃團主幕僚章馨海給州主大人見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