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親王大人,不是我要變卦,是英法兩國想毀約,”俄國公使伊格那提耶夫急忙解釋道:“因為前幾日先期離開京師的英法聯軍在撤離到登州府時遭到你們大清軍隊的攻擊,四艘戰艦被打沉兩艘,死傷官兵無數,英法兩國公使準備暫停簽約,讓你們緝拿凶手再賠償一千萬兩白銀,你看這事如何是好?”
等通譯翻譯完畢,奕欣手裏的景德鎮官窯青花杯“啪”地一聲摔得粉碎,麵無血色望著伊格那提耶夫,直到一位身穿黃馬褂的大內侍衛慌慌張張衝進會客廳才打破寂靜,稟告道:“恭親王,府外來了一夥氣勢洶洶的洋人,說什麼十日之內不交出凶手重新答應他們的條件就火燒紫禁城,讓皇上變成……”
“變成什麼?”恭親王奕欣厲色喝道。
“卑職實在不敢重複洋人的原話。”
“說,恕你無罪!”
“他們說讓聖上變成喪家之犬!”
“滾!”恭親王舉起手想把手中的茶杯擲向侍衛,等發現手中已經空空如也時氣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嚇得侍衛連滾帶爬逃出會客廳,奕欣過了半響才緩過神驚恐道:“這可如何是好?”說著,弈欣握住伊格那提耶夫毛茸茸的大手囁嚅道:“野夫先生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英法兩國臨時變卦,皇上非得怪罪我辦事不力不可,輕則罷官軟禁起來,重則菜市口開刀問斬!”
俄國公使伊格那提耶夫名字實在太長,弈欣隻能記住後兩個字用來代替伊格那提耶夫,雖然詞不達意,但是包括通譯在內都明白弈欣的意思,通譯趕緊把弈欣的話翻譯給伊格那提耶夫。
俄國公使伊格那提耶夫比弈欣還著急,聞聽冷哼一聲,自己前腳剛到就跟來一群討債鬼,看來英法兩國已經鐵了心要毀約,沉思片刻說道:“恭親王莫要驚慌,你們中國不是有句名言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先把他們安撫下來,然後趕緊緝拿凶手,至於一千萬兩白銀那是他們獅子大張口,我私下再幫你通融通融,能談下多少是多少,你看呢?”
一番話醍醐灌頂猛然提醒了弈欣,急忙問道:“野夫先生,據我所知登州府總兵史財厚是位貪生怕死的守財奴,若不是每年舍得花大筆的冰敬和炭敬銀子行賄百官,早被朝廷緝拿進京關進大牢了。就憑他那兩下子別說打洋人,就是見到洋人不跑都算我看走了眼,擁有洋槍洋炮的英法艦隊怎麼會敗在他的手裏?不是他們無中生有瞎編的謊話吧?”
俄國公使伊格那提耶夫隻知道事情的結果,具體是哪位膽大包天的清朝官員幹的好事根本無從知曉,聞聽眼珠亂轉,急中生智說道:“恭親王,你隨我出去先安撫好這夥英法聯軍,順便打探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再根據實情研究下一步對策,我俄羅斯帝國關鍵時刻一定站在你這邊,隻要能答成兩國世代友好的條約,就是出兵助你們大清剿滅所有的叛亂也在所不辭!”
伊格那提耶夫為了能夠把強占大清的土地變成合法性,巧舌如簧把一次次強取豪奪說成樂善好施,把六神無主的弈欣說得抖摟精神跟隨伊格那提耶夫來到大門口。
伊格那提耶夫喧賓奪主搶先喊道:“英法帝國的各位勇士們,你們所遭遇的慘案我已經聽說了,本人正是奉你們公使大人的使命前來與清政府協商,保證會給眾位一個滿意的答複。你們留下幾位曾經參與登州事件的親曆者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這位大清朝的欽差大臣恭親王講清楚,也好讓恭親王知道到底誰是這場慘案的罪魁禍首,英法帝國究竟遭到了多大損失,並根據你們的情報稟告清朝皇上,讓他做出賠償,你們說是不是?”
這群英法聯軍就是尊奉上峰之命前來加一把火,威逼弈欣趕緊通知鹹豐修改條約,隻要能夠獲取最大的利益,哪怕再損失兩艘戰艦都毫不吝嗇。聽完伊格那提耶夫的話,前來鬧事的英法聯軍很快就挑出五名士兵代表隨弈欣等人進入親王府,這五名代表分別由三名英國人和兩名法國人組成,其中的兩名法國人當中赫然有大長腿畢乃爾的身影,此時正走在一行人隊後尋思著如何接近弈欣通風報信替黃孛擺脫罪責。
當初英法兩艘運兵船逃離戰場之後,畢乃爾通過運兵船船長查理之口才了解到,那艘留守在上海的英國“日不落”戰艦已經落在黃孛之手。起初畢乃爾還不相信,當船長查理提到黃淑娟的名字之後才深信不疑,急忙要來一隻望遠鏡爬上桅杆眺望正在追擊炮艦的“日不落”戰列艦,兩船相距已經超過幾十海裏,連戰艦都變得模糊不清,如何能辨認出艦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