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來的路上兩位英法公使就已經合計好了,先滿足黃孛的要求換回俘虜,然後借殺人質事件脅迫清廷一起出兵攻打登州府,省的登岸之後造成不必要的損失。見柴釋道如此說便順水推舟給弈欣一個麵子,答應暫時用五艘蒸汽炮艦換回俘虜,反正自己停泊在天津衛和大沽口海麵上的戰艦足有一百七十多艘,就算送給黃孛幾艘對即將發生的戰事也無關大礙,撂下幾句狠話便帶著楊維利和另一位通譯揚長而去。
等屋裏隻剩下自己人時弈欣強忍著怒氣注視著那得生,把那得生看得汗流浹背膽戰心驚,過了良久才冷然道:“那得生,這趟差事出了這麼大的變故雖然不完全怨你,可是多多少少你也背著辦差不利的罪名,念你能夠帶回一百名洋人暫時就功過抵消,免去你所有的官職回到家裏等待朝廷的議處,下去吧!”
那得生爬起身謝完恩連滾帶爬逃出恭王府,也顧不上朝廷今後如何處分自己,朝英法公使離去的方向跟了過去,直到拐過街角見不到恭王府之後才甩開大步急起直追,等快跑到帽兒胡同不遠時突然被躲在弄堂裏的楊維利喊住:“那大人,快過來!”
那得生見到楊維利猶如瀕死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把抱住楊維利失聲痛哭,哭得悲天憫人九轉回腸,費了半天勁楊維利才哄好那得生動情道:“那大人,不管你跟黃孛是什麼關係,咱們既然在山東相遇一場就是緣分,黃孛在登州府所做的一切我就當沒看見,你隻管把心放在肚子裏,咱倆見過這次麵之後就分道揚鑣。我現在有一件重要之事提醒你,黃孛送給你的所有財物趕緊銷贓滅跡,等朝廷倒出手來查出一件都可能讓你人頭落地,這是當哥哥臨別之際最後的忠告。”
那得生連想都沒想從懷裏掏出還沒熱乎多久的銀票說道:“楊先生,這是黃孛送給我的五萬兩銀票,留在我這兒就是禍害,難得先生還顧念咱倆的情義,你拿去趕緊蓋教堂,就算當兄弟的盡一份孝心,”那得生把銀票塞進楊維利手裏又道:“楊先生,分手之時你也知道,黃孛跟我說的好好的,我先行一步他隨後就進京,可是過不幾天就變卦幹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為什麼招惹洋人引火燒身?難道他活夠了嗎?”
此時此景如果讓黃孛看見,非得每人各打一百大板不可,一位唯利是圖,一位傻帽到頂,兩人湊在一起還真是一對唱雙簧的絕配搭檔,楊維利收好銀票不動聲色低聲道:“黃公子啥樣人你還不清楚?表麵玩世不恭骨子裏卻精明強悍,殺洋俘虜就想激怒英法聯軍挑撥他們與朝廷的關係,至於為什麼我還沒猜到,但是故意支走你也算是他良心未泯,沒忘了你倆義結金蘭一場,關鍵時刻保了你周全,禍兮福兮,福兮禍兮?大人今後的榮華富貴說不定還真的落在這個無法無天的把兄弟身上,但願那大人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重新站立起來,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聚,讓上帝保佑咱們還有見麵的一天。”
等楊維利快出弄堂口那得生才反應過來,快步跑到楊維利麵前攔住去路恭敬道:“楊先生,我這人愚笨,你說我後半生的榮華富貴就落在黃孛身上,我沒被他害死就算燒高香了,怎麼還敢跟他繼續瓜葛相連?還請先生教我!”
楊維利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五萬兩白銀心情大好,含笑道:“那大人,你說大清朝有誰私掏腰包跑到上海置槍置炮?連交換條件都指名道姓要那些連英法聯軍裏都為數不多的蒸汽炮艦,不說他如何駕駛,就憑黃公子這份見識就當屬大清朝獨一份,說不定他真的會創造出什麼奇跡出來,到時候朝廷怎麼趕走你就得怎麼用八抬大轎抬你進宮,因為整個朝廷隻有你一位能夠跟黃孛攀上交情,我的話到此為止,那大人咱們來日再見!”
“楊先生等等,黃孛手下你也不是沒看見,都是一群烏合之眾,憑他們如何抵擋住洋人的堅船利炮?聽王爺的意思還要派兵協助洋人,能保命就不錯了,他怎麼會打敗兩夥強敵?”
楊維利湊至那得生跟前低聲道:“我到洋人大營才知曉黃公子跟咱們玩了一次空城計,他到登州府之前光從上海連搶帶奪就弄到四萬多枝火槍,這是洋人知道的,不知道還不知有多少,咱大清國從今以後有樂子瞧了,你趁著無職一身輕韜光養晦,沒事多往恭王府走動走動,說不定用不多久就會時來運轉,告辭!”
楊維利離開半天那得生還沒清醒過來,懵懵懂懂像喝了一碗迷魂藥向四合院晃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