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時間裏,經曆了太多的事,慕容興平似乎在一夕間也變了不少,至少,他已經不再是暮雪瞳當時認識時,那個眉心掛著淡淡憂傷,嘴裏吟誦著優美詩詞的男子了。
“平兒,你幹嘛攔著我,你母親遭受了這樣大的罪,難道就白白的受了嗎?”周飛度很激動,言辭犀利,語調高昂,口水都噴到慕容興平的臉上。
慕容興平默默聽著,並沒有吭聲,直到,周飛度不再說話了,他才慢慢開口,“舅舅,徐貴人已死,現在母親的證詞也變成了一麵的,更何況……”
這本就是那人刻意安排的,還怎麼能去頂真,即便是頂真了,還能挽回他母親的口和手嗎?
周飛度也冷靜了下來,看著慕容興平,第一次用了詢問的口氣,“平兒,依你看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朝床上嚎啕大哭,卻連哭聲都發不出來的女人看去,“你母親的仇,就這樣不報了嗎?”
慕容興平擋在周飛度眼前的手,五指驀地就收攏成拳,“當然不是,我隻是在想一個最好的辦法絕對狂暴。”
周飛度一介武夫,頭腦當然不及這些讀書人那麼靈光,在他看來,要處理一件事,憑借拳頭足以,何必左思右想,瞻前又顧後。
“平兒,辦法你好好想著,舅舅先去把慕容南詔給抓了。”
“舅舅,不要再意氣用事了好嗎?”慕容興平的聲音猛然提高。
周飛度愣了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慕容興平,“平兒,舅舅是為了你母親,為了你,怎麼就變成意氣用事了?”
慕容興平目光流轉,卻已是沉默不語,換做平常周飛度肯定又要咆哮著追問,這一次,就像是被慕容興平短短幾語給折服了一樣,他沒有再開口。
舅甥兩個四目凝望了很久,直到床榻上的周愉兒用腳把枕頭扔到地上,才讓兩個人回過神。
“舅舅,你現在立刻上書,就說舊傷複發,要臥床休息。”慕容興平想起了什麼,臉色微變,飛快開口。
“為什麼啊?你舅舅我身體硬朗著呢。”周飛度趕得很匆忙,身上的盔甲都還沒來得及脫掉,大掌在盔甲上拍了拍,發出鐵器般清脆的聲音。
“舅舅,我來不及給你解釋這麼多,你很快就知道了。”慕容興平轉身去碾磨,周飛度拗不過他,隻能提筆而書。
那雙隻會耍兵器的手,那起毛筆,果然生疏別扭,落下的字,也很是難看,慕容興平卻像是什麼都沒看到,隻是一味地催促他要快。
……
周飛度的奏折才讓人送進宮,慕容南詔的聖旨就到了,接完聖旨,周飛度才明白慕容興平讓他寫那份奏折的目的。
慕容南詔就是一匹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他為他征戰這麼多年,什麼都沒求過,臨到頭了,居然連他唯一的妹妹都被害成這樣,現在更是要讓他兩頭受限。
這場仗,他打贏了,那是身為一個忠君愛國的將軍應該的;如果打輸了,那就是用兵不精,輕一點是被收回兵權,嚴重一點將會鋃鐺入獄。
聖旨既然來了,也不能不接,慕容興平湊到周飛度耳邊飛快說了句話,周飛度心有不甘的接過太監遞來的聖旨。
讓周飛度先接下聖旨,慕容興平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領兵出征的聖旨是下了,也接了,但是,即便是有天子之稱的皇帝,也不能阻止天災人禍吧。
與此同時,周飛度以身體有恙的奏折,也被送到了慕容南詔的書桌上。
一切都按照他預計的那樣在發展,他也沒有了再裝中毒的必要,隻是那毒卻是真的中了,解藥他已經服下,卻因為拖延的時間有點長,臉色依然蠟黃,精神也不好。
看完周飛度的奏折,本就陰沉的臉更是浮現出了一團黑氣。
身邊的老太監,心裏暗暗一驚,皇上的臉色可真是難看,一團黑氣不像是生氣,倒像是餘毒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