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敬在一邊想不明白,但寒青聽到慕容白的話,卻是如吃了回魂丹一般,恢複了以往的生機盎然,就連那一向冰冷的臉色都帶了幾分的笑意。隻是,那寒青露出了笑容,卻也突然臉色一肅,竟是單腿跪下,給慕容白道歉。慕容白虛扶起寒青,雖然大度的原諒了自己便宜師父的所作所為,但卻是因為以前和現在的事情對寒青卻是起了防備。或許,她們師徒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種冷淡卻未有猜忌的地步了。院子裏暫時沒了事情,幾人都很閑適。隻是子敬的態度卻讓慕容白有些發笑了。他自從這一天起,竟是每每跟在慕容白的身後,且對寒青也起了防備之心,雖然麵色恭敬讓寒青挑不出一點兒差錯,但那冷漠的態度竟也無限和寒青接近了。慕容白自然之道寒青是因為什麼,但這心結她如何能解?且自己多嘴一下,說不定師父還會怪他。隻是,慕容白臉色一轉,拉著子敬出了院子去買菜:“師兄,你說我和師父若是同時落了難,你會先救誰呢?”“我……”雖然心中有些怨恨寒青不顧師妹的性命,但若真是自己遇到了這種兩難的時刻,他恐怕也會選擇……子敬心裏一驚,麵對著正等待他回答的慕容白,竟是滿臉羞愧。“師兄,人有遠近親疏,難道還要怪師父的選擇?我這個剛入門卻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徒兒自然比不上養育教養他那麼久的師祖。所以你不必如此責難師父。”慕容白那雙並未怨恨的眼讓子敬羞愧不已,想要辯解的話是那麼蒼白,那些話別說說不動師妹,就是他也騙不了自己。因為在危難之時,他絕對會先幫助師父。隻是……子敬想著,臉上便顯出了異常堅決的神情,似乎做出了一個十分慎重的決定。渾渾噩噩又是大半個月過去了,慕容白除了每日裏按時做飯吃飯,竟是如同在現代那個小屋裏一般。她也進了空間到湖邊看看,那藏在水下的蓮花十幾天過去竟是露出了個小小的尖角,粉嫩嫩的,似乎隻要有蜻蜓在,就會毫不猶豫的立上去一樣。慕容白決心離開了,這裏無形中已經被寒青和子敬師徒給占據了。不管是哪裏都帶上了兩人的影子。又是一月過去,馬上就要到了禦清真人從空間裏走出來的日子。慕容白覺得有些傷感,這些日子,她已經不留痕跡的將院子裏的一切都換了一遍,無論是喜歡的擺設,還是不喜歡的桌椅。寒青沉默的坐在一邊,似乎在安靜的曬著太陽,也似乎在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她。現在她身上已經沒有可以讓他算計的東西,她除了那個別人永遠也拿不走的空間,除了幾個跟著她的小動物,再無可以被人算計的東西。慕容白閉了閉眼睛,躺在躺椅上,半死不活的。小小的院子裏幾人都隻在自己左右那一丁點兒地方活動,誰也不肆意侵入誰的活動範圍。現在已是初夏,樹上的鳥兒嘰嘰喳的叫喚著,也不知道在爭執些什麼。慕容白進了房間,毫不遲疑的下守護陣法,進了空間。那隻當日沒入水中的九葉金線蓮花出水了,猶如美好的姑娘,展露出她那甜美的嬌顏。禦清真人此時正趺坐在蓮花花蕊中,眉間一顆朱砂痣端的是十分勾人魂魄,那是一種最惑人的美麗。慕容白怔了一怔,似乎不敢上前打擾禦清真人的修煉。隻是想到寒青師徒正在屋外翹首以盼。她便將那蓮花從空間中攝了出來。禦清真人身下的蓮花一出了空間,就變成了一個三尺多長的蓮座,收入禦清真人的身體裏。慕容白暗暗吃驚,但也不說什麼,隻向那還在趺坐的老人鞠了一躬,默默的退出房間。早在外麵等了許久的寒青立刻衝了進去。看到好好地禦清真人,寒青終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子敬也跟著進去,跪在禦清真人的床邊。慕容白這時卻默默退出,悄悄的帶著小金小灰和奇奇等離開了這個她住了兩個多月已經有了感情卻被迫離開的小院。未來,在這一刻變得撲朔迷離,以她的性情,或許到了這蒼莽大陸的每一個地方都顯得格格不入。她就像卡夫卡裏的那個怪獸,宅到死為止。修仙是為了長生不老,是為了能縮土成寸遨遊太虛,是為了能夠超脫世俗,傲然立於萬物之上。撒豆成兵,點石成金。她呢?她即使來到這個不一樣的世界,依然為性格所限,屢屢遭人算計,屢屢心軟的為人所害。所謂的師父不過是為了利用她,而一向對她好的師兄在問難之時也會棄她於不顧。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場連著一場的錯誤,這些錯誤鑄成了她前世今生的人生注定是被人欺騙隱瞞的。突然,慕容白感覺自己身體深處,似乎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這漩渦不但蠶食著她的真元,還似乎想將她的魂魄都吸進去。慕容白來不及多想,隨意找了個客棧,住了進去。她還未來得及布下守護陣法,那暈厥幹一陣陣的襲入腦海中,讓她自顧不暇。還未來得趺坐下來,她便是暈倒在床邊。一條青龍的虛影慢慢從慕容白的身體裏分離出來。它虎視眈眈的盤旋在慕容白頭頂,居高臨下瞪著慕容白,唇邊迫不及待的劃出一絲嘲弄。給了你這麼好的東西,你竟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利用。真真身上一股子小家子氣,離得老遠都聞見了。青龍張開巨口,就看到從慕容白的胸前慢慢析出三滴血,在空中慢慢融合成一粒柔和的珠子,那珠子似有自我意識般,飛入了青龍的嘴裏。青龍低頭看了看慕容白,突然閉了閉眼睛,在眼皮垂下來之前,那眼中明明劃過一絲不忍。隻聽得屋外一陣尖嘯,青龍舍去了眼中的不舍,張大嘴,一口便將慕容白給吞進了肚子裏。青龍吞了慕容白,嘴裏逸出一個飽嗝,它慵懶的在屋裏飛繞了一圈,接著便向城外某處飛去。就在城外一處山峰的半山腰上,寒青冷漠的站在那涼亭外,冷漠的雙眼俯視大地。青龍一見了寒青,便親熱的上前,圍繞寒青上下飛舞一陣,便老實的隱入寒青的身後。寒青閉上眼睛,再睜開來,已是雙眼蓄滿了猛虎下山般的淩厲。手掌一翻,那擎風鐲已經出現在他的手中,歡快的沒入他的手腕間。流風逝水訣通過青龍,已經回到他的腦海裏。那個被他利用的可憐女孩兒,不過隻是他得到流風逝水訣的一個棋子。流風逝水訣隻有天生廢材的異世人才能學成,就像一千年前的那樣,或者是更久以前。重複的行為,他已經做過了兩次。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同樣的事情做了太多次,心已經累了,心中竟有了一絲不忍。他是上古三神之一,最偉大的如塵,不該心軟,不該不忍!寒青閉上眼睛,再睜開眼,那眼中隻流露出一絲屬於天人悲憫世人的慈悲心。“師父,一切都準備好了。”子敬突然出現,隻是他臉上也沒有了以往的溫柔,臉色越發和寒青臉色如出一轍,都是那麼冰冷,沒有一絲屬於人間的情緒。就讓一切阻止他霸業的懦弱情緒全都去見鬼吧!寒青眸光一閃,立刻消失在了空中。屬於他的時代即將到來,他絕不會為一個小小的螻蟻而悲傷!就在寒青消失的瞬間,原地突然顯出了一個小小的魂魄,那魂魄往下飄,一直飄到了山腰的一顆大樹後,那魂魄幾近透明的麵孔上,兩隻眼睛似有所思的看著寒青離開的方向。她突然笑了一下,這裏本不該是她存在的地方,她不如下了地府,重新投胎轉世回到她該回到的時代。空中明明無一物,那魂魄卻似乎聽到了鎖鏈撞擊的聲音……今有慕容氏女,年八歲,卒……那魂魄露出一絲笑容,決定到了孟婆那兒,多喝幾碗孟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