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許昌丞相府挑燈夜半。
“軍師,這可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啊,大都督……竟然真的活著!”
正廳中,李典將一盞油燈點亮,走到荀彧的案前,似乎很是高興地樣子。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還有信要寫給丞相。”案前的墨似乎幹了,荀彧沒有理會李典的話,一邊梳理著案上的毛筆、鎮紙,一邊道。
“喏,那末將……就不打擾軍師了。”
緊緊的關上了大門,此刻屋內除了那有些渾濁的燈光,就隻剩下了荀彧一人。
卻是下一刻,後者忽而歎氣一聲,隨即在白紙上,寫了起來。
“明公親啟。
大漢天下,二百年之王莽、四百年之董卓,霍亂朝綱,百姓積怨,致使民不聊生兮,群臣負累,涸澤而漁,縱使敢捷股肱之力,誠非亂世之能也,當今天下群雄並起,紹以北、西涼之馬韓、江東之孫氏,荊州之劉表盡皆虎視眈眈,大廈將傾、禮崩樂壞,公欲求霸業,雖盡得兗、豫、京畿之地,然還未稱得霸主。
紹今聚集主力於官渡,欲與明公決戰,公以至弱當至強,若不能製,必為所乘,此誠乃天下命數之戰,當年楚、漢於滎陽、成皋之間,高祖與項羽未曾一步退卻,所謂先退則勢屈。
如今公以一當十,扼守要衝而紹不得進,已半載矣。情勢尚且早已明朗,毫無回旋餘地,不日有天機降現,此誠乃出奇製勝之時,萬不可失也。
公,勿心浮氣躁,大都督曹信之下落此誠然得以尋覓,此人,正在江東豫章郡避世而不出、閉門而觀天下。荀彧不才,此等曠古奇才若不能引其出山,則誠天下之不幸、主公之不幸,假以時日,荀彧必定請出賢能,助明公取得官渡。
誠然,當今天下。袁曹一戰,事關大場,決命數於浩然之間,卒於頑石之側,明公大義,萬不可退居彈丸。如此……誠主公幸甚、天下幸甚、我大漢之幸甚,還請明公一思之、再思之、三思之……”
五日後。
“呲啦……”
曹信將一卷白紙頓時揉成一團,擲於地上,內堂中,所有人此刻都靜靜地看著前者。
“荀文若此人,還真是羅嗦,心中一大堆話下來。隻有最後一句話才說到關鍵。”
此刻,山寨內堂中,包括賈詡、趙雲、張遼、張頜、陳宮在內,都看到了地上已然皺皺巴巴的信紙,眾人當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也有些沉默。
“主公,文若是否信中要你回去?”半晌過後,賈詡如此問道。
曹信坐在虎皮椅上。當即歎道:“回去……我又何嚐不想回去,妻兒如今都在許昌,何況……之前信中夫人也說,我父身體日漸不適……在情在孝我也都想回去看看……可……”
“可是什麼?”賈詡道。
曹信此時從座位上,緩緩走到內堂中央,歎息一聲,“可我心裏總是有些隔閡。對於許昌是如此……對於回到曹營也是如此,不知為何,我這心裏總是莫名有些抗拒……”
“主公……難道……是主公那唯一沒有記起來的回憶?”看著曹信來到身邊,陳宮突然皺眉問道。
“或許是吧……我雖然早已恢複記憶。但就是那一段……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好像內心的另一個自己,將其封閉一般,我……暫時還不想回去,讓我再想一想罷……”
說著,曹信一轉身,便向著內堂外走去。
卻是留下堂內眾人,紛紛相視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