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又拿過了架子上的棉袍,依舊是白色的。
岑纓心裏雖然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拿著手上的大氅,看著他穿好外麵的棉袍,他冬日裏穿得太多了。
等穿好了,她正要遞給他,卻看著他在那裏又捂著胸口一陣咳嗽。
整個人麵色蒼白,表情極其難受。
岑纓眉頭微皺,拿著大氅抖開來,踮著腳給他披在了身上。
她從來沒有這樣伺候過人,真是便宜他了。
“你好些了嗎?好了的話,去那坐著,我有話跟你講。”
岑纓別過了臉,沒注意看身後男人紅了的耳根。
兩個人對坐在一旁的桌子上。
桌上的茶是冷的,茶色偏棕色,放了好幾日的。
岑纓本想冷聲詢問的,最後換了偏柔和的語調,怕嚇到了這柔弱不能自理的病美人。
岑纓抬眸:“你是奚硯?臨國的奚硯?”
對麵不語,隻低頭看著桌子。
岑纓又問:“你有什麼目的,為什麼會被強取豪奪到這裏來,傳聞你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對麵依舊不語,沒有低頭看著桌子,而是抬頭與她對視。
岑纓沉聲:“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知道我從來沒有預想過你會是駙馬,你我隻會是表麵上的關係。”
她有三問,他一言不發。
繞是奉行著謹言慎行的岑纓都有些沉不住氣,她起身,不打算在這裏待著。
大步流星往前走著,如同來時一樣。
她思忖著,聽到了瓷器摔碎的聲音,又回頭,隻看到人倒在了桌子上,虛弱無力。
岑纓快步撲過來,他該不會被自己嚇暈了?
這麼弱不禁風?
——
“公主,駙馬他平日裏極少與人交談,風吹不得,雨淋不得。一受到大的驚嚇是會暈過去的,他是個病秧子,您就別嚇著他了。”
采薇看著正在品茶的公主,試探著說了一句。
駙馬人長得好看,就是太弱了,比養在閨閣裏的千金小姐還要嬌弱幾分,哪裏經得住公主那樣的蠻橫詢問。
“我什麼都沒幹,就問了三個問題。”
岑纓握著手上的茶杯,感受著杯底傳來的溫熱,直達手心。
方才見奚硯暈了過去,她就出去喊人將奚硯送到了她的棲遲院裏,還給他請了大夫,蓋上了最暖和的被褥。
這已經算是夠好了。
“您之前可是要對他強取豪奪的,意圖強行跟他圓房,但駙馬不從,還隔了手腕放血自殘。後來您就將他趕到了偏遠裏,任由他自生自滅,還每天各種欺辱他。”
采薇回想著先前的那些行徑,這些她那時忘了告訴公主。
岑纓:“所以他會害怕我,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采薇點頭:“是的,公主,之前的您太蠻橫無理了。”
岑纓:“好吧,你怎麼不早說?”
采薇無奈:“公主您也沒問我啊?你一醒就隻想著去看您的竹馬哥哥,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大將軍身上。”
岑纓:“算了,你再好好講講。”
她放下了手裏端著的茶,想起了自己的手伸進那冰冷刺骨的浴桶水的感覺,還有那發黑的沉年舊茶。
聽著采薇將那些事情娓娓道來。
讓人在瓢潑大雨裏跪著,在寒冬臘月裏給她抓蝴蝶,還在烈日炎炎下曝曬,這都是最輕的。
聽了那些更為殘忍的手段,岑纓心裏一寒。
他要是不報仇雪恥,那還算真男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