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他身子虛,大概容易受涼(2 / 2)

她閉著眼睛,腦海裏回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也算不得很久。

那是清平十五年的春天。

其實也就是三年前。

春柳拂堤,草長鶯飛,放過無數次的紙鳶已沒了新意。她在前一日的早晨寫了信,用桃花箋紙寫好,鴉青墨染,深色紅花。她效仿著顧青桓每次寫來的信紙,約他賞湖遊玩,尋常的賞花踏青已然沒了意思,也就隻有賞湖來得暢快自在。

因此,那時許多年輕的男女會相約於春日賞湖。

湖水隨風飄動之時,愛慕之心隨之泛濫。

清風徐來,水波興起,兩個人乘船,跨越整個春日,看兩岸邊的春柳拂堤,看橋上的遊人如織,看年輕男女彼此愛慕之意。

顧青桓站在船頭,迎著風,衣袂飄搖,好似逍遙散仙。

他整個人長得很高大,身姿挺拔,徒留給她一道直挺挺的背。

他的聲音從船頭飄了過來,他開口說著:“阿纓,你說等秋日浪漫的時候,滿山遍野的楓葉,我們就成婚如何?到時候你向皇上提出讓我成為駙馬?”

那時候,岑纓有些暈暈乎乎的,她坐在船上的椅子上。

目光看向澄澈起波瀾的湖水,她點頭道:“也好啊,青桓哥哥,到時候我讓父皇給你官職,讓你掌管皇城安危,或者是我們一道去封地戍邊。總之呢,我們是一定要在一塊的。”

當時的她對於顧青桓如何回複其實沒多大印象,隻是他隔日寫的信說是今生今世非卿不娶。

思緒慢慢回複,岑纓看著自己落下來的淚沾染了那幅畫作,正好落到了畫中俊美男子的眼睛裏。

一片模糊中,又帶著自有的色澤。

這雙眼睛,這般眼神,使得這幅畫上的奚硯有九分神似他。

岑纓輕輕吹拂著畫,讓它盡快幹,這是她畫過最好看的眼睛,因為用了心。

——

翌日,天清氣朗,雲層舒和。

岑纓正在書房裏,同奚硯在裏麵看書,她看的是兵法這一類,奚硯看的是星象那類,岑纓並不感興趣。

她覺得奚硯的讀書喜好有點偏,尋常的男子渴望著建功立業,都是讀四書五經,讀兵法策論。但是他偏生看地理天文,看哲理史學。

大抵也是與他的誌向有關,他大概沒有那般宏大的誌向,於他而言,病體支離,光是活著就已經很難了。

“冬郎,明日便是我父皇的壽宴,你要去嗎?”

岑纓忽地想了起來,就問了句,難怪她總是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她好像還沒有準備好壽禮。

之前她會用心給父皇準備一個月的壽禮,但是現下隔了三年,回來之後,她便沒有那般用心。

她又重重地歎了口氣。

“自然是要去的,我若不去,你應當會被為難。”

奚硯的語氣淡然,但比平常多了些溫熱情緒。

他側著耳朵,隔著一層竹簾,他聽到對麵傳來重重的歎息聲。她應當是在為明日明德帝的壽宴而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