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和人民軍所達成的協議,閻錫山把其中有關經濟合作的敏感內容加以刪改後,將其上報老蔣。對閻錫山報上來的協議,老蔣很是有幾分不滿。
不過,1月11日何應欽以吊唁的名義來太原拜祭閻錫山去世的父親,並向閻錫山詳細了解有關與人民軍談判的情節後,卻致電老蔣,為閻錫山陳情,解釋說眼下華北日軍似又有動作,現將“民匪”穩定住實為上策。
何應欽在長城抗戰時因與日軍交涉和《塘沽協定》而飽經國人指責,自然理解閻錫山現在既投鼠忌器不能先行攻擊,又要防備“民匪”攪亂山西的窘境。同病相憐之下,何應欽替閻錫山幫腔幾句也並不令人奇怪。
當然,何應欽所說的華北日軍有異動並非虛詞,而確有其事。
長城抗戰後,日軍雖然逐漸將兵力撤回到長城以北,但圖謀華北的心思卻並未放下,隻不過因關東軍和平津駐軍指揮人選的更迭,加上國際上英美等國的壓力以及日本國內也有聲音反對關東軍過於激進,這才使得華北方麵獲得了近兩年的相對穩定期。但從34年底開始,日軍駐華北的特務機關,卻開始唆使熱河境內的偽軍到察哈爾境內劫掠,製造事端。駐防察哈爾沽源縣的29軍宋哲元所部已經和偽軍發生了數次衝突。
針對這些衝突,何應欽擔心這是日本人製造新的事端的前兆。若是今後日軍再在華北引發事變,那平津一帶東北軍和其他雜牌部隊是靠不住的,南京當局所能倚仗的除了中央軍的17軍外,也就是閻錫山的晉綏軍了。也正是基於這種考慮,何應欽才會為閻錫山說好話。
接到何應欽的電報後,老蔣本待不信,可何應欽言之鑿鑿應非虛語。盡管南京當局正逐步掌握西南,西北這個戰略後方的重要性已明顯下降,但若就這樣任“民匪”在西北坐大,老蔣實在心中不甘。
在進入35年1月後,由於西南已逐漸被南京當局所掌控,老蔣對於西北這個戰略後方的重視程度也開始降溫。既然西南已即將到手,就一般情勢而言,對戰略後方的需求得到一定程度滿足的老蔣似乎應該放下對西北的念想才是,不過,象老蔣這樣的強勢人物哪怕不需要西北了,也容不得“民匪”在那裏對其權威進行挑戰。
西南和西北看似有崇山峻嶺、大江大河相隔,彼此聯係並不緊密,但實際上,同為戰略後方的兩地卻有著另外一種聯係。
此前一年多時間裏,四川境內的大小軍頭在和中共張國燾部一年多時間的較量中屢吃敗仗,現在自江西撤出的中共殘部又已入川,無奈之下,四川紳民於35年1月4日,電請中央派兵入川。
不過,進入西南的中央軍可不單純是追剿中共殘部來了,這些大軍還帶有另外使命。1月6日,在王家烈所部與中共勢力作戰節節敗退的時候,薛嶽率領追剿中共的中央軍第二兵團卻不予以救助,反而指揮大軍進入貴陽。
中央軍的這一手,令桂係的李宗仁和白崇禧、晉綏係的閻錫山,以及其他一幹地方軍頭各自心寒。大家都明白:王家烈完了
也正是得到中央軍進入貴陽的消息,心有觸動之下,閻錫山才會同意王靖國等人在6日與人民軍簽署協議。在閻錫山看來,既然不能進剿人民軍,那雙方還是早日安定下來得好,免得老蔣再借口雙方衝突,在山西也插上一手。
就在老蔣關注於西南形勢,布置胡宗南第一師入川,尚未對何應欽來電予以回複的時候,華北這邊卻又產生了新的事端。
1月15日,駐守察哈爾的宋哲元部與偽滿自衛團又發生衝突,有40多名偽軍被迫繳械。16日,日本關東軍借口第二十九軍侵犯了“滿洲國”境,命令駐防承德的穀壽夫旅團開往熱察交界地區。“察東事件”就此爆發
麵對這種情況,何應欽顧不得再和閻錫山多敘,於17日抵達北平。而老蔣也隻能捏著鼻子默認了閻錫山同人民軍所達成的協議,又開始為華北的局勢操心起來。
最終,宋哲元部秉承南京當局意旨,答應該部以後不再進入察哈爾沽源以東地區,並交還繳獲的熱河民團槍彈作為了結。這樣一來,日軍的腳步又向前邁進了一步,察東地區也就成了“非武裝區”。
日軍在華北逐步推進,老蔣的中央軍在向西南繼續挺進,中共則在西南與西北之間往來轉進,而進占晉西北達成預定戰略目的後的人民軍也開始著手布置今後的行動方案。
“今後一年內,我部除了掌握好現有區域外,主要用兵方向是在新疆、青海。”在1月19日舉行的人民軍軍事會議上,趙振中麵對在座的各縱縱隊長,將用兵方向明確下來。
眼下,日本人在華北蠢蠢欲動,各路大小軍頭也各有盤算,人民軍在獲得晉西北這樣一個橋頭堡達成戰略目的後,實在沒有必要再攪和其中。用心思鞏固人民軍現有控製區域,並在新疆、青海進一步擴展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