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愣了下,管家才看徐有功道:“你……大人,難道也……參與了殺我家老爺嗎?”
徐有功神情複雜,“不,棺材是給她買的。”
他本以為花月夜必死無疑,沒想到居然石通天死了。
太陽完全升起,撒落金芒籠罩下,花月夜走出來,那身血衣竟莫名潔淨,她是趁著人都安靜,才有機會道:“主謀是我,沒幫凶。”
她婉婉說下去,一陣風拂麵,動人又動聽。
“月娘!別說話!”
前麵有人回頭,著急。
但花月夜隻看徐有功,再次朝他拜了拜,道:“大人,昨夜你阻攔我,我已刺過你,你其實應當恨我,而今日我又殺了石大人,單這兩個罪,足夠你抓我立功。”
她說起殺徐有功,石管家微愣。
但聽到抓人,他就直接伸出去手,“賤人!你倒是有自知之……嗷嗷!”
“誰準你動她。”
徐有功的鐵爪捏著她的手腕。
他從不支持以犯罪的手法來解決和製止犯罪,就算月娘有罪,也不應被人抓走。
“抓人是官府的事,輪不上你。”
抓著管家的手,把他甩後麵,徐有功轉身就要去找屍,驗屍。
無論什麼案件,屍體都是第一證人。
可抱著琴的樂師跪下攔路道——
“大人,賤民可作證,是石通天持刀殺她,自己摔倒撞刀上尋死路!他是罪有應得!沒有人殺他!”又一名舞女出來道,“奴家也可作證。並且還要證一件事,”她伸出手指著管家:“就是他!之前故意讓我們簽字畫押做假證對付月娘!我們不願,就威逼,要用燒紅的鐵塊要給我們毀容!打斷手!讓我們活不下去!”
“那份口錄根本不算數!”
“他還說讓我們春江樓開不下去!”
“……”
徐有功昨夜就想要得到這一份口供作廢,不想繞了一大圈,一整夜,如今得來全不費功夫,但是……這份口錄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一堆人七嘴八舌中,花月夜閉上眼,兩行淚水再次落下,“不要再說了……都晚了……而且他也死了……”
花月夜在眾人的注視下聲音漸高,“你們已經幫我夠多了……不要再繼續了。他是被我殺死的,我已經很知足。”
樂師舞娘們再度躁動起來,“月娘!你在說什麼!明明就是他撞上去的!”
“就是啊!”
“月娘你別傻啊!”
“……”
徐有功對花月夜所說的早有所料,甚至他能盤算得出來對方為什麼這樣做,因為——
“你不信我。”
徐有功看著花月夜,花月夜也望著他,少頃,點頭:“是,我不信,我不信這世上,還有誰會給我的女兒討公道,也許,你可以,可我覺得就算討公道,也需要很久,甚至……你會付出生命,所以,我才擅作主張。可你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徐大人,難道你還要繼續管我?你難道看不出來,我這樣也是跟你撇清關係嗎?這樣後麵的一切,就都不會連累大人你了。”
花月夜實在是不理解麵前這位堪稱得上少年的徐有功,明明他看起來也不大年紀,可那兩道鋒利濃眉下的眼眸,總透出不符合他年齡的清冷疏離。
少年眉目犀利的瞧過來,仍是一派嚴肅認真,“為何要撇清?”
花月夜陡然心頭震顫。
徐有功冷卻堅定道:“身為朝廷命官,本就要為子民赴湯蹈火,若為官者都不能為百姓肝腦塗地,又有誰能?”接著話鋒一轉,“究竟是自己摔,還是旁人刺,一驗便知,來人,帶路。”
徐有功說到這開始走,霄歸驊見他不再拉扯,也拿出毒瓶,不曾想石府的人和樂師們竟都麵麵相覷,誰也說不出話。
徐有功覺察異常停下,就看花月夜咬唇搖頭,管家眼珠子也要瞪出來,“你個小賤蹄子!你搖頭什麼意思?大人!這事兒你必須問他們!他們是最後見到大人的……我去的時候,我隻聽到他們說大人死了,可進去屍體已經不見了!”
樂師舞娘們也是張了張,徐有功看過來才道——
“當時,月娘刺完就跑了,我們……我們也沒看,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