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賭(1 / 2)

碗中的藥汁腥黑粘稠,有一種刺鼻的味道,是傳說中的藏紅花吧。喝下去後,和他便全部斷了,可以再無留戀的離開這吃人的皇宮。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次次的難過後想要飛出皇宮去,卻總是覺得有牽掛,不敢貿然行動,其實真正的牽掛是她在等一個不得不走的理由,也就是說她對他一直就沒有死心,那些事都是為自己找的借口。

現在這個理由終於出現了,真的是一個絕好又痛徹心扉的理由,從今往後,曾有的那些回憶可以統統放下,不用費心力去糾結,去忘記。凝看藥汁,心中在苦中作樂,與其說這是一碗落胎藥,不如稱之為忘情水,或者斷魂湯,從此以後,忘情斷愛!

閉上眼,端起碗到唇邊,苦澀的藥汁沾到了唇,僵凝了片刻,一股強橫的力道向她手中的瓷碗射來,驚的她睜開眼,而手上一麻,碗滑出手心,幾滴溫熱的藥汁灑落在手背,耳邊傳來清脆的響聲。是那瓷碗被摔碎在了地上,濃黑的藥汁猶如開出的墨潑似的蓮花。

低目怔怔凝看那墨蓮,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僵硬地側過頭去看力量所來之處,就在之前牆邊,秦天策站在那裏沒有動,但他的手卻伸出,不再攏於紫龍袖擺中。眯眼細看,他的指尖勾著一個小布袋,或者說是錦囊。

再愣愣去看地下,這才恍然,剛射向她碗的正是那個刻了“夢璃”二字的石頭,不知是否力道強勁,而宮裏的白玉磚結實,那石頭居然碎裂開來,正好把夢和璃字隔開,靜靜躺在地下。隔空暗器嗎?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而且還是用他那塊珍藏的石頭?

疑慮地看向他,搜尋他的視線,卻見他隻是皺著眉,神色複雜地盯著她看。

忽然間的如釋負重,又莫名的悲涼感。再忍不住,雙手掩住臉龐,蹲到了地上。為何與他一碰上,每一次都要弄到傷痕累累才能收場?他到底是要怎樣?

同樣的問題,秦天策也在問自己。當看到她真的端起藥,眼內浮現決絕神色時,他幾乎是沒有考慮從懷裏摸了什麼就甩了過去。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如果她真喝下這碗藥,他就真的失去她了。

顧樺的進言,不是沒進他的耳,現在她的身子根本經不住這藥性。她可能會死,這個可能如火如荼地燒過來,淹沒了他理智。等到擲過去後,才驚覺自己扔的是什麼?頓生愧疚,夢璃給的信物,現在卻被他摔碎了。

但他卻不後悔,信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他不能冒失去染青的風險去打掉那個孩子。

蜷縮蹲在地上的人,忽然腹中再次疼痛襲來,這次比任何一次都來得劇烈,不自覺地已經呻吟出聲。灼熱的氣息很快把她包圍起來,一雙溫熱的大掌落到她身上,孱弱的身體被他抱了起來。想要去掙紮,刹那失掉了所有力氣。

枕在他的胸前,能清楚的聽到他心髒跳動的聲音,響亮而急促。疼痛似乎稍緩,也許是心裏作用,感覺那懷抱有了暖意後,連寶寶也不再掙紮了。

他抱著她在床沿坐下,並沒有放開她,把人緊緊扣在懷裏,頭重重擱落在她的頸窩。

染青望進男人眼眸,唇角綻出抹冷笑,滿心淒涼,“秦天策,如果你想我死,就再叫人送藥來吧。”說的又狠又絕!雙眼裏射出的寒光直達他心底。

她在做人生裏的再次豪賭,上一回她跟著他進宮,賭他的真心對待,確實輸了。這一次則是在賭一個男人的心,賭他的不忍。其實在這之前的所有情緒和傷痛,她都是故意外露給他看的,以一種隱忍的態度來搏他這麼久以來的寵。

走到如今,早已清楚秦天策這樣的男人,一旦心狠,是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的決定。隻有用另一種方式,一種他想都想不到的方式,一擊即中。時隔五年,她又了同樣的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隻是方式換了。

在得知有寶寶後,她就堅定了心念,絕對要賭上這麼一把。如果今日她哭著求著,得來的下場,想必是沒有任何退路,唯有以退為進,才能激出男人的不忍,不管是對她的不忍,還是對寶寶的不忍,都是她要的。

很感謝顧樺最後的冒死進言,至少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秦天策不會舍得讓她死。現在她要徹底絕了他再動那念頭,故而有此激將。

效果很明顯,幾乎是立即的就從男人眸中看到了盛怒,想要再講狠點:“秦天策......”餘下的話卻被鎖進了彼此的唇舌裏,他瘋狂的吻住了她,不讓她再說一個字,一個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