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青淺笑嫣然:“南太子,真是好手段,想不到沈墨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效命於你。”一句話,就點明了男子的身份。
不錯,眼前這個人正是南紹太子南越塵,而他就是這幕後推手。
南越塵被拆穿身份也不惱,抬起手笑著道:“坐!”然後自己先掀開袍擺坐了下來,等染青入座後,就提了桌上的茶壺,為兩人各倒了一杯茶,茶香頓時撲鼻而來,濃而鬱,可見已經泡了有一會兒。
好茶通常需要等待片刻,才能去飲,等那茶的香味入了骨,才是最好的品茗時間。
桌上一共就兩個茶杯,一個茶壺,他在倒完兩杯茶後,把其中一杯推到了染青手邊。她也沒顧忌,直接端起了杯子,在鼻前遠一點的地方,用手扇冒起的熱氣到鼻前輕聞,然後湊到近處,再深聞了下,最後才抵到唇邊輕抿了一口,眉眼間都是愜意。她這樣子倒不像是被劫持過來,而是受邀喝茶來著。
南越塵的視線一直就盯在她臉上,不錯過她每一個神情,看到這裏,眼中浮現了欣賞,自己端起杯子也學她的方式抿了口茶,才道:“清然,看來你是個懂茶之人。”
染青一怔,沒去迎向他的目光,隻垂了眼簾道:“不知太子殿下所喚何人?”
南越塵笑得更加邪魅了,心知肚明的了然於心,都這樣了,她還不想承認她就是那日的杜清然?既然她否定,他也無所謂,隻要人是她就好。想了想,又重提舊話問:“看你見到是我一點都不驚訝,是早猜到本太子了嗎?”
染青把茶杯放下,兩手摸著杯子外側的花紋,淡聲道:“最開始因為被劫持時的驚怕,慌了神,故而沒往你這裏想。之後沈墨沿路故布迷陣,擾亂了視線,一度以為是西涼國所為。可在看到沈墨真實麵貌後,我在心裏就有了懷疑,而看身處的地界一直都在西涼國邊境,遲遲不往內而去,那時就開始有了預感掠奪我的人,定不是西涼國。”
“嗯,分析合情合理,可你又如何會想到是我南紹呢?”
染青抬起眼,沉定地看著他,“因為,我忘了一件事,在被沈墨劫出宮來的前一天,我讓婉玥找過你。等我到後來想起時,幾乎就在心裏肯定了這件事是你在操縱的。”
南越塵定住眼眸,果真是心思敏捷,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可你怎麼就篤定我能猜透你那封明著是信,其實就是張白紙的含義?”說實話,那個晚上他想了很久,她究竟是要表達什麼意思,一張白紙,可以代表什麼呢?
“我在這裏,不就表示你已經猜到了嗎?”講出這句話後,她沉痛的閉上了眼,滿心的悲憫。她從未想過發生這一切的根源就是因為自己的那封信,鳳染宮裏的那一條條人命,她才是罪魁禍首。
一張張熟悉的臉,一句句似曾在耳邊的話,多少次午夜夢回,她從噩夢中驚醒,醒來前一刻,清晰地記得那些人都躺在鮮紅的血泊裏。當她隱隱感覺沈墨背後主人就是南越塵時,就開始有一種從身到心的寒徹,怎麼都無法相信,造成這一切的是自己!
當初她的本意是隻想借著向南越塵示好,利用他對自己的那點情意掙脫皇宮那個牢籠。卻沒想到這個南紹太子居然將計就計,導演了一場血腥屠殺,更是想利用了她的身份,挑起東雲與西涼的戰爭,而他則坐收漁翁之利。
這個人的心機真可謂是極深極深!微笑的表麵,卻有著一顆極其冷硬狠絕的心。他一手主導了這場戲,犧牲的是鳳染宮所有人的命,包括他手底下那些與紫衛拚死的死士。
可沒有她這個因,又何來這個果?她自以為聰明,想要利用南越塵,讓婉玥送去白紙的意思,就是向他表明她對皇宮再無留戀,願以一顆純白之心跟隨他離開。卻被他反利用過來,製造了一場驚天大陰謀。
從頭至尾,不是她棋差一招,而是根本就算錯了人心。她怎麼就投身一匹狼,與狼合作呢?一著錯,步步皆錯。心中是追悔莫及,若時間重回,她定然不會選擇找上他!可,現在人已死,局已定,而她也坐在了這裏。
心中的痛沒法停止,可是該麵對的依舊要麵對。她睜開眼,逼視著麵前這個從容不迫的男人,她知道,此處地界定是到了南紹境內,她已經成了砧板上的魚。要從這樣一個心機極深的人手中逃脫,恐怕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