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送到東軍營帳前三十米處停了下來,回過身道:“我就送小姐到這裏了,穿著北軍的軍裝,不太適宜一同過去。”目光掉向染青胸口凸起的長安位置,他忽然就眼淚滾落了出來,抑著嗓子笑道:“長安,再見了。”
“清哥哥。”長安在裏頭喚。他們雖然年歲差了許多,但清歌到底還是少年,平時又極疼長安,沒少帶著兩個調皮蛋玩鬧,此時離別之際,他再忍不住。他如何不知,這一別可能就再也看不到長安少爺了。
染青心裏也覺難過,又不知該說什麼。還是清歌先擦了眼淚笑道:“去吧,我在旁邊看著你們進去後再走,回去也好與少爺交代。染青小姐,保重!”
上前一步,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他稚嫩的神色,沉重地說:“清歌,回去時小心點,還有,好好照顧你家少爺。”若她們都走了,那他的身邊就隻剩清歌一人陪伴了,看他點頭後,她調轉頭堅定地往東軍營地而去。
她的歸處在前方,不能回頭,也無法回頭。
清歌躲在一旁看到染青到了陣營前遇上士兵,解釋了一番後就無阻礙的進了裏麵,直到不見身影後才歎了口氣往回走。總算是完成了少爺交代的任務,就是少爺心口的傷要如何治愈呀。他雖年少,卻並非懵懂無知,看出少爺在當年見染青小姐第一眼時,就深深的戀上了,今夜做這個決定,少爺心裏得下多大的狠心啊。
他為少爺心疼,從小一直陪伴少爺長大,向來他都是個溫文爾雅之人,在那以前從未見他如此痛苦過,後來卻每每見他輾轉反思,眸間有思念,有憂傷。直到那年他抱著染青小姐回到客棧,他終於再度看到少爺唇角溫柔的笑了。在桃源鎮的那兩年,真心覺得開心,不止少爺開心,他也開心。
每日陪長安玩耍,後來阿七出生了,兩個毛娃子真是可愛。唉,他再次長歎,以後都再見不到小長安了吧,好生不舍啊。可這是少爺的決定,他自然無條件尊重。
一個人走,腳程就快了許多,沒過一會就進了營地。可剛剛邁進,就見四周圍來一群軍士,把他給團團圍在中間。微微一愣,發生了什麼事?
冷冷的聲音在質問:“大膽逆賊,居然敢放跑重要人質!”清歌凝目看過去,隻見陰影裏走出一個人來,到了近處,篝火照在他臉上,發現原來是那安和。他知道此人是丞相派在少爺身邊眼線,名為督軍,其實就是限製少爺。本就對此人沒好感,這時自然是沒好臉色地說:“讓開,我還有事要與大王稟報。”
安和卻道:“還想見大王?你以為可能嗎?來人,把這叛徒給拿下!”一聲令下,那些圍堵的將士果真動了起來,清歌大驚,他竟然真敢對他動手!身後傳來長矛刺過的聲音,立即閃身避開,抽出了自己的長劍與那群士兵戰在一起。
本還顧忌這些人都是北定士兵,他手下還留情,可在當其中一人刺中他右臂時,頓然怒了,心知這安和是真的想要殺他。邊還擊邊怒聲道:“安和,我是大王的人,你真敢殺我?”
安和卻是諷刺而又陰狠地說:“大王?你可又知道這正是大王所命?”
清歌渾身一震,倒退兩步,不妨身後來襲,一劍刺中了他後背,狂怒揮劍掃向那士兵,瞬間把他的頭顱給砍了下來,“我不信,你胡說!”雙眼血紅瞪著那冷笑的安和,忽然他狂吼起來:“少爺!少爺——你在哪?”
他不信,他絕對不信,少爺會要殺他!
自從染青離開皇賬後,沐澤就覺得昏昏沉沉的,意識都隨之而去了。心裏也麻麻的,沒有半點痛楚,隻知道這個帳篷裏麵好冷,拿著虎皮緊緊裹住身體,都還是寒冷。朦朧意識中似乎聽到帳外在噪雜,好一會才聽到“少爺”兩字傳來,遲鈍的神經慢了半拍,漸漸意識回籠時,才反應過來隻有清歌會如此喊他。
而那聲音是如此淒厲,赫然驚醒,清歌發生了什麼事?難道她出事了?驀然站起,一陣頭昏目眩,是那些酒讓他到底是有了些醉意,可此時心中焦急萬分,是不是清歌送她離開時受到了阻攔?不,她不能出事。
深吸一口氣,迅速往帳外掠去。到了帳外,側耳細聽,雖然沒有清歌的喊聲,卻可分辨東麵傳來打鬥的聲音,心沉落了下去,急急往那處飛掠而去。等到了近處,看清場中情形時,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那方一眾士兵圍成一圈,圈內隻有清歌一人,他滿身是血,身上插了好幾把劍,而他手中的劍死死抓住抵在地上,臉上的血跡已經把他本來麵目給掩去,隻看清那血紅的雙眼在冒著滔天的怒火,他的嗓子已經嘶啞,卻仍然在喊:“少爺,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