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品的出現,超出了之隱的意料。
撒石灰,踢褲襠,這輩子幹過最不上台麵的事,全都讓宋品一人受了。之隱心裏難免心虛,這會兒見玄玉不明就裏的還在掙紮,忙用口型對她比了比:宋品,宋品……
玄玉凝神片刻,終於了然,安靜的配合之隱將頭埋了下來。
另一頭,杏淩與朱壽則在宋品等人進來之時就打了個對眼,不動聲色的繼續吃菜。
之隱低著頭,也不知道那宋品有沒有發現他們,隻是覺得整個大堂都安靜的詭異,瞄了眼玄玉,見她也正在看自己,想來也是有些慌亂。
這時救場的小二又及時出現了,高聲吆喝道:“各位爺,天冷快快裏麵請,這位置可是專門在桌麵下設了火盆的,暖和著呢。”
靠!老子這桌怎麼沒有?勢力眼!
之隱咬牙在心下嘀咕,暗中注視著小二將他們引至離自己兩桌之遙的側首座。
等宋品與他那一幫凶神惡煞的黑衣手下落坐後,小二竟是速度奇快的布了菜,上了酒。
之隱悄悄的抬頭瞄了眼那八位白衣俠士,舉筷吃酒,神情自若,竟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難道是自己太緊張了?也是,和玄玉這般貓著身子反倒容易引人注意,反正自已現在全身上下的裝扮,怕是十閑大叔也未必能一下子認得,再加上還有杏淩她們壓鎮,自己也沒什麼可怕的。
這般想著,之隱便放心的挺起了腰板。
“老大,這酒不錯,你嚐嚐。”一個黑衣手下討好的給宋品倒了一杯酒。
宋品睨著桌麵上的酒杯半天沒動,黑衣手下不解的看了看酒杯,忙了然的舉起了杯子:“大哥……”
“啪!”
一耳光甩的既清脆又響亮,黑衣手下捂著臉頰怔住了,旁邊的眾人紛紛眼觀鼻,鼻觀耳,耳觀心。
“蠢貨!”宋品憤恨的又朝那黑衣手下甩了一耳光。
兩耳光下去,黑衣手下也忘記捂臉了,之隱估摸著他肯定是被打傻了。
身邊另一黑衣手下看著同伴紅撲撲的臉蛋還是一臉迷茫的樣子,終於看不下去了,暗暗拽了他一下,輕聲道:“老大這段時間喉嚨不適,不能喝酒。”
那被甩了兩耳光的黑衣手下終於恍然,忙低頭自行朝自己臉上招呼了起來,一邊連連道:“老大,對不起,對不起,老大!老……”
“哼!”宋品臉色陰狠,拾起桌上的酒杯狠狠一捏,酒杯瞬間化為碎片。
“那小子別讓老子逮到!否則……”
之隱脊背一涼,一陣陰風吹過,讓他渾身上下打了個激靈。
轉了個身子,剛想還是把頭埋下為好,哪知就看到了杏淩與朱壽朝他射來的探究眼神。
這日子不好過啊。
不得已,朝兩人露齒一笑,隻能繼續裝傻充愣。
“老大,這都幾天了,咱們還沒找到那幾人,會不會被他們溜了。”
開口的是另一個黑衣人,估計原先那個挨了兩耳光也不敢亂拍馬屁亂說話了。
宋品道:“急什麼,老子就不相信他們能在老子的眼皮底下飛了。”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宋品又道:“‘湘西四怪’在雞鳴山頂一下子就缺了兩,沒想到都這樣了還敢動老子的東西,下次遇上,老子非得讓他們變成‘湘西四鬼’不可。”
眾人一聽,又紛紛大讚:“老大厲害。”
嗬,整一個馬屁精組成的窩。
之隱自以為臉皮厚,也沒到這麼不要臉的地步。看了眼洋洋得意的宋品,之隱又回頭看杏淩她們,一臉淡色,並沒什麼特別。
“老大,小的就是擔心咱們這麼一路追下去,會不會碰到鏡水淵的人,到時候要是真照麵了,怕是不好脫身。”讚揚了一番,那黑衣手下憂心道。
宋品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沉吟片刻道:“這到是個問題,先前隻顧著追那小子了,倒忘了這碴。不過現在人不是還沒到咱們手上麼,有什麼好慌的,就算那小子真到咱們手上了,老子樂還來不及呢,倒是省了找人的功夫。”
一語點破夢中人,眾人又是大讚:“老大聰明。”
宋品扯著尖嗓門,又是發出了一陣怪異的笑聲。
這頭之隱實在受不了這些人的說話,扯了扯杏淩的袖子,乖聲道:“娘,我們走吧。”
杏淩一愣,默然點頭。
出了飯館不出百步,杏淩便轉頭朝之隱冷然道:“你那聲‘娘’叫得還真順口。”
之隱嘻嘻一笑:“一日為娘,終身是娘。”
杏淩麵上一愣,直到傳來玄玉的嗤笑聲,她才清咳著轉身,佯怒道:“油嘴滑舌。”
之隱瞄了眼杏淩淺勾的唇角,笑眯了眼。
可憐的女人,十幾年了,估計天天夢裏都盼著有人喊自己‘娘’。
吃好飯,杏淩並沒有急著趕路,而是決定在這小鎮再歇上一晚,以養養連日來的奔波辛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