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垂淚知更 再添亡靈(1 / 1)

到了倫複域,遊離加戴上枷鎖,謁見摩發他爾,並呈上哥斯塔達所寫的書信。

待摩發他爾看過了信,遊離加道,我遊離加願承擔一切罪過,明日主公來時,莫要再為難於他。

摩發他爾道,以前我沒見過你時,聽過別人對你的傳言,覺得你是個性格頑劣粗鄙的一介莽夫,想不到今日見了你才發現你也是個響當當的大丈夫,做事有擔當,讓哥斯塔達在信中如此保全你。

遊離加道,我是個莽夫,否則也不會讓主公如此為我費心,我願為自己的錯誤承擔一切代價。是我自作主張去花雕域索要席地圖解的,隻是因為我看到主公為了南黑一事心煩,想給他一個驚喜,至於為什麼會發展到現在這樣,我當時沒想那麼多。

摩發他爾道,你在與花雕域的一戰中,殺了我倫複域一將士皮皮托,本應以命抵命,可既然你主公哥斯塔達答應出麵,出於與時俊域的交情不能不顧及此。我尊重哥斯塔達,願如信上所言,待他明日到來之時,再看看他有什麼話可說。至於你,一路奔波勞頓也累了,已為你安排好房間。說罷叫人卸下了遊離加的鐐銬並帶他回房休息。

不一會兒,伊化發匆匆趕來,見室中僅剩摩發他爾,便問道,甲主,我要見傳信之人遊離加,現在他人在何處?

摩發他爾問他,你是他故交嗎?今日且勿再行叨擾,明日再行敘舊吧。

伊化發急忙答道,當日甲主派我的知更鳥去傳信,而今未歸,適才我以心印法找尋,才發現知更鳥已死於途中,想必又是遊離加所為。我的知更鳥辛苦一世,未能終老,讓我覺得有負於它,想找遊離加問個究竟。說完眼圈紅了。

知更鳥也?明日你再來,一起問個明白。

伊化發回去到處打聽遊離加寢室之所在,可是摩發他爾為恐其預先受難,已將他藏匿於親手所建的宿舍中,其位置正在殿堂正下方,伊化發遍尋了一通也沒能找到。

我的知更鳥要冤死了嗎?夜至時分,錦廊長空,夜曉舞弊,風聽外兼敲吹雨。一疊花灑,淚淹滅了燃燭,落下的雨敲擊在屋外小路的石板上,碎了,散亂排布的石砌,堆滿了眼前的路,猶如伊化發從此要孤單了的內心。

知更鳥啊,還記得我當初遇見你嗎?那也是我最絕望的一段日子,我跨過倫複與時俊的邊界,準備投身於恒河,當時守望者不在,在我落腳的一刹那,被你小小鳥拖了上來,繼而你又要飛進恒河,也是我攔下了你。然後才知原來我們同病相憐:你失了同伴,我又被別人排斥,我們才從此決定成為至交,相依為命。也許是緣份,唯一能知曉我心的,竟是知更鳥你,後來我也不知不覺懂了你們鳥類的語言。認識了你以後,我便有了寄托,心性也漸漸轉變了過來,可是轉眼間你又離開了我,而且永遠也不能再回到我身邊了。知更鳥兒,我對你說的話,你聽到了嗎?知更鳥,以後我又要一個人了,知更鳥兒,我該怎麼辦?難道這是上天對我們命運的懲罰嗎?難道我的生命裏就注定了要與孤獨為伍嗎?還是我一生本來就屬於孤獨,而你僅是上天一時給我的恩惠,讓我感激讓我習慣,然後再把你帶出我的生命,讓我從夢魘的甜蜜中蘇醒,重新接受這個世界殘酷的現實?現實本來就是這樣,隻是我們沒有勇氣承擔,知更鳥,我還是拿不出勇氣來。我的幸福全被遊離加奪走了,我要他抵你的命,可是他就算死了,你也回不來了呀。倘若生命還可以重來,我願意選擇和你一起,避開俗世的紛紛擾擾,找到屬於我們的安靜之地。人說,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等辦完了這件事,知更鳥我就來陪你,我們繼續在一起,你要等我呀。

伊化發在地板上坐著,流了一地的淚,起來時,腿發麻,衣服也浸濕了,他看看窗外,雨更大了,他還是打開門走了出去,經過一棵榕樹邊,正好一聲雷鳴,劈著了這棵樹,伊化發卻沒任何反應,他繼續走過,不一會兒,樹幹吱吱啞啞地斷了,掉在他身後。

伊化發就在雨中徘徊了一夜,上天也跟著他掉了一夜的淚,次日天明,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伊化發隻有等遊離加的出現了。一夜的折騰,轟隆的雨加上心理的重壓,伊化發又一夜沒睡,凹陷的眼窩,身上降到十幾度的皮膚加上移動了一夜未停歇的雙腳,已使得伊化發完全沒了人樣,全身發抖。戈合池看到他這個樣子,把他扶進了室裏,發現他已經沒了力氣,他真的是累壞了,戈合池為他洗了個澡,換上一套衣服,又把他扶到床上躺下,伊化發便睡下了。及至雨停也未醒過來,想必是不會醒過來了,他已經死了,心死了,人也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