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狠狠一拍桌案,怒聲喝道。

身後的嬤嬤緩緩走上前來,手裏端著一個托盤,盤中放著一條長長的白綾,一旁的嬤嬤將白綾從盤中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上,慢慢走到唐賽兒身前,將白綾緩緩的纏在唐賽兒的頸部,一左一右兩名嬤嬤各自緊緊拽著白綾的一端,隻等太後一聲令下,便即刻動手。

唐賽兒沒有掙紮,也沒有喊叫,隻是緊緊的閉上了雙眼,任由兩名嬤嬤將白綾緊緊的纏繞在自己的頸部。

因為她知道,事到如今,任何掙紮,任何哀求,都沒有用。

“臨死前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太後冷笑著問道。

唐賽兒絕望的麵上緩緩滑下一行淚水,輕輕的搖了搖頭。

兩名嬤嬤一左一右緊緊拽住白綾便開始用力的拉,白綾越收越緊,就像是一條緊緊纏繞在頸上的毒蛇般,狠狠的將她纏繞住,一點點的用力,收緊,將外界的一切與她阻隔開來,漸漸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沉重,鼻子,嘴巴,仿佛被塞進了無數根木棍般難受,根本呼吸不到一絲空氣。

隨著氧氣的缺乏,大腦也越來越空白,漸漸的,視線也開始變的模糊起來。

大滴大滴的淚珠從眼中滾落而出,一顆又一顆狠狠在滴落到冰冷的地麵之上,這種無法呼吸的難受,這種無能無力的感覺,這樣痛苦萬分的死法,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讓人壓抑,絕望。

我…是不是就快死了…

難道…這就是死的感覺…難道…這就是臨死前的感覺…

我…終於要死了吧…

模糊的視線中,仿佛看見那個記憶深處的紫衣少年朝著自己急急奔來,口中大呼著自己的名字,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一張臉上滿是焦急的神情。

胤仁…是不是你來了…還是…這隻是臨死前的幻覺…為什麼…我在死之前…腦中…心中…想的全是你…全是你…

那個在瓊花樹下傻傻看著自己的少年,那個在涼亭中喝醉的少年,那個替自己塗抹藥膏的少年,那個厚著臉皮喂自己喝粥的少年,在腦海中不斷的交替著,變換著,慢慢聚攏,漸漸轉換成他的輪廓,他的輪廓,如此清晰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就好像,他真的來到了自己的身邊,那英氣的眉,那深邃的眼,那堅挺的鼻,那薄薄的唇,聚在一起,合成了他的臉孔,出現在模糊而又破碎的視線中。

如果能夠重來一次,我們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留下如此多的遺憾,如果能夠重來一次,你能不能選擇相信我,而我,能不能選擇原諒你,我們,能不能在一起?

胤仁…如果還有什麼遺憾…那就是你…

你…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

夜,已深,楊大力卻睡不著,呆呆的坐在桌邊,一杯接一杯的猛喝酒。

自從唐賽兒被關進宗人府,他就沒有好好睡過。

唐賽兒如今身在大牢,生死未卜,他怎麼會有心思睡覺?他又怎麼能睡得著?

除了一杯酒一杯的猛喝著酒,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劫獄?就憑他楊大力一個人?莫說他楊大力的武功並不是一流,就算他是絕頂高手,憑他一人之力,便想劫獄?宗人府守衛眾多,大內高手如雲,豈是他說劫獄就劫獄的?

去跟太後闡明事實?就憑他一個小小的太監?太後會理他?

那麼,除了喝悶酒,他還能做什麼?

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般沒用,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的感覺。

如果唐賽兒真的出了什麼事?自己該怎麼辦?該怎麼跟遊浪交代?該怎麼跟布衣幫的弟兄們交代?

還有小妹,自己連小妹都還沒見到,就要失去另一個妹妹了嗎?

楊大力眼眶泛紅,一杯接一杯的猛喝著,他隻想趕快將自己灌醉,可惜,怎麼喝都喝不醉,他不想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可是唐賽兒的臉孔卻不斷的在他腦海中浮現。

忽然,窗外一陣細微的風聲忽閃而過,伴隨著一聲輕輕的低咳,將楊大力的思緒給打斷。

“誰!”

楊大力猛的站起身來,將酒杯放到桌上,警惕的盯著窗外那無邊的夜色,什麼都看不見,隻能看見繁星點點,但是卻很肯定窗外有人,而且來者武功高強,輕功絕頂,楊大力不由得警惕起來,渾身上下都處於隨時戰鬥的狀態。

雙眼死死的盯著窗戶,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從天而降,自窗前一閃而過,便飛身飄了進來,身法莫幻,教人還沒看的真切,便站到了楊大力前麵。

“啊!總舵主!”

楊大力看著麵前的人,微微一怔,麵上立刻露出狂喜之色,隨即爆發出一聲驚天大呼,上前緊緊抱住遊浪。

遊浪也不說話,隻是微微一笑,一張臉上寫滿了疲乏與困倦,眼眶微微紅腫,一看就知連日來沒有好好休息過,一身白衣也略顯髒亂。

“總舵主!你可來了!你不知道!賽兒她…”

楊大力眼眶泛紅,心中一梗,差一點就快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