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瞬間的恍惚,猶記得從前受傷,都是由軍營裏的軍醫包紮,若是趕在戰場上,向來也都是輕傷不下火線,隨手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便是將傷口包住了,哪曾被人這般的輕柔照料過?
溫寧兒手勢輕柔,一麵在男人的傷口上輕輕吹著氣,一麵將棉布一層層的裹在男人的傷口上,她的氣息輕輕的,軟軟的,吹在男人的傷口上隻讓他覺得陣陣的癢,心頭處好似有人拿了根羽毛,輕輕的撥弄了過去。
包紮好傷口,溫寧兒又取出來一件幹淨的衣裳,服侍著男人換上,淩遠峰瞧著她眼圈通紅,心裏自是不忍,他將她抱在膝上,惹得溫寧兒一聲驚呼;“你的傷....”
“不礙事。”淩遠峰搖了搖頭,安慰道;“隻是些皮肉傷,你別擔心。”
溫寧兒想起方才那血肉模糊的一片,如今卻被男人這樣輕描淡寫的說過去,不過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罷了。
這樣想起,心裏卻更是難受,她伸出胳膊,摟住了男人的頸脖,再次懇求道;“相公,這段日子你也掙回來不少銀子了,咱們往後省著點花,你不要再去了,好嗎?”
淩遠峰沉默片刻,道;“今天是我自己大意了,我答應你,往後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溫寧兒聞言,還欲再說,卻被男人截斷;“寧兒,嶽父嶽母年紀大了,鈴兒她們還小,需要銀子的地方還在後頭。我想過了,光靠著打鐵的確是不夠,所以山還是要上的,我小心些便是。”
溫寧兒微微焦急起來,一聲;“可是.....”剛剛開口,卻見男人一笑,接著道;“再說,咱們往後還會有孩子,不多攢點銀子怎麼行?”
這一句卻讓她的小臉一紅,她垂下眸子,嗔道;“你胡說什麼呢?”
男人伸出大手,將她額前散亂的發絲理好,微笑道;“我沒有胡說,你還年輕,以後還會再給我生孩子的。”
溫寧兒悄悄看向他,見他眉眼間滿是溫和,深邃的眸子裏滿是寵溺,她心下一軟,雖然家裏已經有三個孩子了,可她卻一點也不嫌多。男人說的沒錯,若是可以,她還是希望可以為他多生幾個孩子的。
這樣一想,那張白皙的小臉便是微微紅了起來,她垂下眸子,將臉蛋埋在男人的胸口,輕聲道;“我是想給你生孩子,可我更不想讓你受傷啊。
淩遠峰將她抱在懷裏,俯身在她的發絲上落上一吻,低沉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沉穩;“相信我,這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
溫寧兒見他不願回心轉意,便也不再多說了,她微微的歎了口氣,隻將自己的身子更是向著男人靠近了些。
淩遠峰靜靜的抱著她,感覺到她柔若無骨的身子軟軟的,暖暖的倚在自己的懷裏,隻讓他的心裏湧來一股暖意。他合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這樣溫柔的靜謐去。
唯有燭光,將兩人相依相偎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翌日,淩遠峰雖說身上有傷,依然還是起了個大早。
他打開了打鐵鋪的大門,開始了一天的活計,由於右胳膊那裏受傷極重,沉重的鐵錘拿起來還沒使出幾下,便牽扯著傷口處一陣劇痛。
他自是不以為意的,可擔心傷口崩裂,怕又是要血流不止,溫寧兒瞧著定然會十分擔心。他這樣一想,隻得將鐵錘擱下,稍作歇息。
未過多久,街上的行人便是多了起來,就聽一陣馬蹄聲傳來,原本安詳的鎮子頓時起了一陣騷動。
淩遠峰出門一看,隻見是兩個衙門裏的官差。正在那裏張貼皇榜,周圍早已是圍了一圈的人。
他眉頭微微皺起,卻是不知那皇榜究竟會是什麼事情。
待官差走後,他擱下錘子,向著人群走去,待看清皇榜的字,他的麵色沉靜如水,讓人看不出一絲表情。直到身後傳來一道柔軟的聲音,他方才轉過頭,就見溫寧兒懷抱著三小子,站在那裏輕聲喚他。
他擠出人群,也不顧著身上有傷,便將兒子抱了過去。三小子身子健壯,雖然剛過周歲,身子卻是很沉了,溫寧兒抱著他很是吃力。
“皇榜上說了什麼?”回到鋪子,溫寧兒眸子裏卻是有著淺淺的驚慌,似是生怕那皇榜上的字和眼前的男人有關。
淩遠峰將兒子放下,看著她的眼睛,溫聲道;“皇上下個月大婚,迎娶西涼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