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說到這裏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我很緊張,以為他要賣關子或者趁機提一些要求,不過他好像就是點煙,之後接著朝下麵說。
李富生搞出來的那件駭人聽聞的事情如果放到今天來看,似乎也並非什麼特別大的事,不過在當時的環境下,這件事確實讓人非常震驚。那時候,下麵的人到處在風傳要撤走的消息,一部分工程部隊的義務兵一旦離開西海河,就意味著要退伍,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大家都活泛了很多,有些是為了想辦法搞個嘉獎,有的是想退伍前入黨。再之後,風傳好像得到了印證,主體工程那邊果然開始停止了大部分的施工,隻有一些要害部門和區域仍在運轉,電力機組停了一半,文哥他們維護隊的任務輕了很多。
就在這個時候,一支專家組入駐到了工程內部,工程指揮部本來就有一個專家組,這一次又從外地臨時調來幾個老專家,組成了新的陣營。在過去施工期間,專家組的成員很少會親自到主體工程去,這一次情況反常,有的專家年紀已經非常大了,但還是不辭勞苦的深入工程內部。這些事情跟下麵的士兵距離太遠,他們不知道專家組在搞什麼,也沒機會接近。
關於這些情況,我是知道的,過去就聽說過。西海河工程在被叫停之前,有一次總結性的發掘和探索,那次發掘是整個工程的句號。而且我對這個印象非常深刻,因為文哥還有爛臉人劉一山都跟我提過,我爸就是在這個很關鍵的時候,秘密殺掉了一個專家組的老專家,拿到了一些數據。
在李富生調到維護隊之後,跟我爸好像沒什麼瓜葛了,平時見麵幾乎不說話,文哥也沒有特別在意。隻是在這件事情之後,文哥才意識到,李富生跟我爸之間,應該是在演戲,他們並不是真正的沒有任何瓜葛,隻不過不當著外人的麵接觸而已。
“你有什麼根據?”
“你先不要急。”文哥道:“你聽完李富生做的事,就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說了。”
維護隊的工作負擔減輕以後,除了負責任務的人,其餘的,可以在宿舍的附近活動一下,西海河地下的宿舍區有一個很大的書報室,娛樂活動太匱乏,書報室是士兵們經常去的地方。文哥對這個記的很清楚,那一天,他跟李富生還有其它幾個人沒有任務,跑到書報室看書,大概半個小時之後,文哥看完幾頁書,無意中一抬頭,發現李富生不見了,不過當時他還沒有在意,以為李富生提前走了。
李富生確實提前走了,就在當天,工程指揮部臨時拉了緊急集合,文哥他們很詫異,因為工程部隊在西海河施工之後,這種野戰部隊才經常作為訓練科目的緊急集合就沒有出現過,文哥意識到,可能是出了事。
那一次,除了執行任務的人,其餘的全部集合起來,都呆在各自的宿舍區前,接著,衛戍營的人過來進行點驗,弄的人心惶惶。在集合之後,文哥發現,李富生還是沒有出現,他就覺得這人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竟然聽到緊急集合也不趕回來。點驗結束後,隊伍被勒令呆在宿舍內不許隨意走動。文哥他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維護隊隊長被叫走開會之後,下麵的人就小聲的議論,猜測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時,文哥的心裏尤其慌亂,因為他跟我爸還有另外幾個人平時會做一些違反紀律的事,上麵一有什麼動作,就讓他們感覺心虛,怕被清算。
“我看了看鄭立夫,他一言不發,一直在低著頭抽煙。”
不久之後,維護隊的隊長回來了,臉色非常難看,毫無征兆的大發了一次脾氣,把喝水的杯子都給摔了。再接下來,文哥的心就更慌了,因為別的區域都解除了拘禁,隻有他們維護隊被重點看管了起來。
工程指揮部專門下來了一個工作組,一名負責保衛工作的上校帶隊,一個一個的叫維護隊的人過去談話,尤其是李富生同宿舍的那些人,被盤查的非常細致。工作組並沒有直接說明到底要詢問什麼,不過文哥能聽出來,那肯定是和李富生有關的事。
大概過了三天,維護隊的人全部談了一次之後,工作組走了,又過了幾天,再沒有什麼事情發生,文哥一直高懸著的心才漸漸放下。得到自由後,他在工作之餘,慢慢打聽到了這次事情的內幕。
李富生殺了一個專家組的專家。
事情就發生在李富生離開書報室之後,在工程內部的生活區裏,有很簡陋的澡堂,但就是這樣的澡堂,下麵的士兵一個月隻能洗一次,澡堂子平時是關閉的,隻有專家組的專家以及一些高級幹部可以隨時去洗澡。李富生就跑到生活區的澡堂裏,把一個六十來歲的專家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