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驚,隻道任如意有什麼好歹,直到發現那護衛臉上笑意盈盈,方才放下心來。聽到她已醒過來,他連朝服都來不及換,便要往眠春苑奔去。
眠春苑不在宮中,要按他穿著這身行頭一路狂奔,隻怕要生出不少事端來。
鄧灰見攔阻不下,隻能趕緊讓人備車。
然而當李同光到達眠春苑之後,在任如意房前徘徊半晌,竟然又轉身走了。
跟在旁邊的鄧灰傻眼,稍後才發現他是去換衣服。
李同光平定安國返京後,除了早朝,其他時候大都是待在這眠春苑,所以日常穿的衣服還是有幾件的。
等李同光換上一身錦藍色長袍再次走到眉林房外時,知道再不能拖延下去,不由得仰天吐出一口氣,終於邁步走了進去。屋裏隻有任如意一人,她還是像往常一樣,閉著眼睡得深沉。
李同光微愕,一瞬間,之前澎湃的激動緊張欣喜等等心情都落了個空,被巨大的悲傷代替。
他走過去,輕輕坐在床沿,伸手摸著李同光的臉,然後俯下身細細地親吻著。
任如意被細微的騷擾以及臉上的濕意弄醒,迷茫地睜開眼,沒想到竟讓她看到終身難忘的一幕。
“你哭什麼?”她隻覺得古怪得不行,這個人就算在全身癱瘓疼痛難當,甚至性命攸關的時候,都能若無其地對她說著刻薄的話,她甚至不記得在他身上看到過一絲悲傷無助。那麼眼前這張悲痛欲絕的臉她、她這是還沒清醒吧?
她這一出聲,正在她臉畔眷戀不舍的男人驀然僵住,而後像是遇到什麼極可怕之事一樣倏地彈跳開,匆匆背轉身。任如意揉了揉眼,緩緩坐起身。
她才醒不久,之前稍稍下地活動過,便覺得極累,所以又睡了一會兒,沒想到再次醒過來會看到他。嗯…還是從來都沒見過的他。
事實上,在她的感覺中,他們分開不過是慕容璟和趕赴南越後至她假死前那二十來日,並沒有特別生疏久遠之感。
“你眼花了。”再轉回身,李同光臉上又是從容一片,淚跡早消,隻是眼睛還有些微紅,聲音有些沙啞,透露出他極力否認的事實。
任如意看出他平靜的表象下有著無法遏製的窘迫和緊張,想了想,不再繼續糾纏在此事上,卻又省起另一個事實,慌忙要從床上下地。
雖然她自覺是慌忙而急促的,但那動作看在旁人眼中卻是極遲鈍僵硬。李同光眉微皺,一步上前,將她抱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
任如意被嚇了一跳,她本意是下地行禮,畢竟他現在已是皇帝了。可是誰曾想地還沒下,反被人抱住。在這樣出乎意料的情況下,她果斷決定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