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爺裏邊請!”
“哎呦,孫掌櫃,今晚您也來給我們姑娘捧場呀”
……
聽著外麵的熙攘聲和老鴇的諂媚迎客的聲音,林煙煙不由得冷笑。其實在被丟入蛇池的時候,林煙煙是存了必死之心的,她想著與其在這個肮髒的世界上卑微地活著,倒不如就這麼幹淨地死去,給蛇加了餐也可算是做善事了。
但是,在她奄奄一息之時,她仿佛見到了她的小娘,自從八年前小娘去世,她已經多年未夢到過母親了,而在她瀕死之際,她恍惚中看見小娘身穿一襲白衣,緩緩向自己走來,那一刻,她的眼淚像決了堤一樣,再也繃不住了。
“娘,你終於來見我了,您知道這些年煙兒過的有多艱難嘛?”林煙煙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您是來接我的嗎?娘,您快帶我一起走,我多想您再抱抱我呀……”
可是眼前的白影漸漸模糊,慢慢地開始遠離,悠悠的飄來一種聲音,“煙煙,我的寶貝,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帶著娘的那份不甘與期許好好地活下去…”就在小娘完全消失的這一刻,林煙煙想要伸手去抓,但是任由她的手在空中揮舞,也碰不到小娘的衣角,直至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她猛然驚醒,自己已經在“尋香閣”的床上了,也是從這一刻開始,她萌生出了生的念頭。
小娘說的對,她不僅要活下去,還要帶著母親的那份一起活下去,那些曾欺辱過她們的人,那些害她淪落到如今地步的人,她一定要讓他們付出相應的代價。
自己想要離開這醃臢之地,就需要先接受這個令人鄙夷的身份,然後再想辦法逃離。
她是林禦史府中姨娘所生的庶女。她的小娘本來是府中灑掃的丫鬟,偶然間得到了一次老爺的寵幸,也因此懷上了她,當家主母孫氏在外頗有賢德名聲,所以將她小娘抬為了府裏的姨娘。眾人隻見到她孫氏表麵的賢良淑德,卻從來沒有人知道她背地裏的潑辣狠毒。所謂的父親在寵幸過一次小娘後便將她拋在腦後。
從小她和小娘在林府相依為命,受盡冷眼折辱,雖說是林府三小姐,過得連下人都不如。這麼多年,所有人都說是她母女活該,說她小娘算計著爬上父親的床,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沒想到機關算盡一場空。對於旁人的辱罵和欺淩,小娘總是低頭不語,默默垂淚。
林煙煙在被府裏眾丫鬟欺負時也在氣頭上問過小娘為何要做此等齷齪之事,小娘也隻是搖搖頭,死死搓著帕子,“煙煙,你莫要聽信旁人的惡言,娘此生問心無愧,隻是可憐你,承受著本不該你承受的一切。”
咚咚咚,“好了沒,要是耽誤了時辰,得罪了貴人們,咱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林煙煙的思緒被外麵的催促聲拉了回來。抬眼看向鏡子中的自己,不像往日般的清秀淡雅,反而濃妝紅唇多了幾分攝人心魂的美豔。林煙煙緩緩起身,團扇遮麵,隻露出一雙清透的眼睛。一手提起裙擺款款下樓。向大堂中間的舞台走去,一時間原本喧鬧的大堂竟鴉雀無聲,無數雙眼睛盯著從慢慢走上舞台中央的女子。
“尋煙閣”二樓的雅閣內,梁慕蕭同張逸相對而坐,梁慕蕭的一臉不悅與不耐煩,手指不停地摩挲著手上的酒杯,站在他身後的彥桐感受到自家主子的不快,也是一臉忿忿不平的模樣。想他家主子是這上京城梁安候嫡子,今日為了見豐平這個閹人不惜屈尊來到這醃臢的地方,更可惡的是這閹人故意擺架子,遲遲不到,他們已經在這等了足足一個時辰了。張逸感受到對麵人渾身散發的冷氣,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他悻悻地端起酒壺,邊倒酒邊笑著說:“我知你心中有氣,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豐公公派了小太監來回話,說是已經出了宮門,片刻就到了。咱們再耐心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