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緊緊抓著那塊銅盤,王宗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這片林間空地的中央。按照身後已然隱身藏起的那個神秘人的吩咐,他應該要走到距離洞口約莫四丈外的距離,然後就這樣站在原地不動,一旦金花古蟒衝出來吃他,便將手中銅盤舉過頭頂,便能暫時護住身子。
想到此處,王宗景忍不住向手中的銅盤看了一眼,隻見這麵銅盤雖然上麵刻畫的符文頗為精妙細致,然而拿在手上卻是平平無奇,絲毫也看不出有何神奇之處,更不用說能夠抵擋那絕對是窮凶極惡的金花古蟒了。
隻是如今箭在弦上,勉強行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掉頭逃跑卻是絕對死無葬身之地,王宗景隻能心中不停地咒罵著那神秘男人的十八代祖宗,然後仍是無可奈何地向前走去。
慢慢接近洞口,空氣中那股腥臭的氣息便漸漸濃烈起來,王宗景的腳步越來越慢,呼吸也是越來越急促,他至今不過仍隻是一個十一歲的少年罷了,哪怕是出身於王氏家族,又何嚐經曆過這數日來天翻地覆驚心動魄的一係列生死折磨?
他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手心滲出了汗水,浸濕了這塊銅盤的邊緣。
終於,他走到了那個山洞的正前方,在距離洞口四丈外的地方,站住了身子,鼓起自己所有的勇氣,向那個黑暗的山洞裏看去。
“轟!”似是一聲無聲卻炸響在他耳邊的驚雷,王宗景身不由己地退後一步,臉色慘白,那洞窟深處,一片黑暗之中,亮起了兩個巨大幽綠的眼眸,那瞳孔似刀,細長而冰冷,看去隻那眼睛,竟似乎就有他半人多高。
空氣中的腥臭氣息,陡然濃烈起來,一聲詭異的輕嘯,從那黑暗的洞穴中發出。
王宗景的身子忍不住開始微微顫抖,死死地抓住了手中的銅盤。
隻是那隻盤踞在山洞裏的恐怖妖獸不知為何,並沒有立刻衝出來獵殺這送上門來的美食,那兩隻可怕巨大的冰冷蛇眼,隻是在洞穴裏的黑暗中,冷冷地盯著洞外的這個少年。
周圍,一片寂靜,不知道是否因為這裏有金花古蟒存在的原因,除了茂密的樹林外,別說妖獸,就連飛鳥也沒有一隻。洞內洞外,就在這片異樣的寂靜中對峙著。
就這樣站著,也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好像過了很漫長的一段時間,又似乎根本隻是須臾片刻。王宗景冷汗涔涔而下,腦海裏不停地冒出一些自己從未想過的可怕場景或是畫麵,他覺得自己腦袋裏似乎有那麼一根弦,從頭到尾就這樣緊緊繃著,從自己醒來後無時無刻都麵對著死亡的威脅,而這一次,雖然沒有之前數次那樣直接粗暴,但是那黑暗中的蛇目,殘忍而無情的眼光,還有周圍越來越濃烈的腥臭氣息,卻仿佛給了他更大的壓力。他真的感覺到,自己腦海裏的那根弦,眼看就要在這片詭異卻令人瘋狂的靜默對峙中霍然崩斷了。
斷了之後,自己會是什麼樣子?
有那麼一刻,他心中掠過這樣的念頭,是無法自控地瘋狂大叫奪路而逃,還是真的就這樣徹底崩潰喪失理智地變成一個真正的瘋子......
要死了,還是要瘋了?
他的身子,慢慢地開始發抖起來,慘白的臉上開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著。空地之外,隱身於某棵大樹陰影下的神秘男人,很快發覺到空地上站著的那個少年似乎有些不對勁,慢慢皺起了眉頭。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那個山洞裏腥風大作,一聲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尖嘯聲傳了出來,幾乎是在同時,一道體型巨大的金白相雜的蛇影飛撲而出,徑直衝向那個孤獨站在洞外的少年身影。
蛇影迅疾,轉眼間已撲到王宗景的身前,王宗景甚至都沒看清楚這隻金花古蟒的模樣,於電光火石間,他隻能下意識地做出了唯一一個動作,將那塊銅盤高舉過頂。數丈之外的密林邊緣,傳出了一聲輕細的叱喝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