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封道:“雙潑是二逆之妻這是事實,惟其事實,人殺了雙潑,二逆若向人尋仇,豈非枉了一世‘絕情’英名!?”嚄!原來如此!紫衣女恍然大悟,如夢方蘇,猶遭了晴天霹靂,震驚之下,險些背過氣去,不知所措,臉現痛苦狀。有如憑門顧盼了十年的怨婦,終於在這日夕陽西下時分望見夫君歸來,興奮得慌忙跑去相迎,不慎跌倒,爬起來時,人已走近,是過客!果然,隻有想不到,沒有遇不到。這世界真是可愛極了哇!轉念一想,人絕情當真若絕到“殺我者友,親我者敵”這份兒上,世界也許可能當真就可愛了!
郎封依舊不緊不慢、似未經心、敷衍了事道:“姑娘明白了,也就該死了。世人活到死,還是明白的少、不明白的多。若都能活個明白,世上就不存在‘爭鬥’二字了。街上明目仗膽打架的小崽子,總比打架的大人多。人,為何總那麼一生下來就偏向自己呢!?既然明白了這些,姑娘應高興才是。看劍!”
冷然一聲“看劍”,淒厲奪魄,懾呆花草;尖刻哀殘,穿雲裂石。有如子虛先生在天庭悍然擊響了,人類滅亡的第一聲喪鍾。
在夜幕下形同僵屍的絕情二逆,“劍”字一出口,忽然就化作了兩條柔美的飄忽不定的幽靈。
夜幕下的幽靈是美麗的,無疑也最恐怖;夜幕下的僵屍絕無美麗可言,比夜幕下的幽靈也就更可怖。
幽靈本是不存在的東西。不存在的東西殺人,就如同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一樣,既看不清它,也避不開它。
幽靈無影,僵屍有形。\t
這似有似無,似無似有,空空無有,無處不在,便是絕情二逆的詭異身法與絕情劍。
兩柄陰森森的長劍舞得風嘯嗖嗖、寒光亂閃,勢如烏雲震怒卷下來的暴雨,又似大漠狂風揚起的沙礫,無情摧春般,沒頭沒臉,傾掃過來。
鮮花是禁不住狂風暴雨的。看去比鮮花還弱不勝風的人呢?
花無情,人有劍。
紫衣女是一個多“恨”的人。但她誰也不恨,隻恨殺人的人。可她自己一天不殺人卻就手癢癢的活不下去。
完美、明朗、真相、自由是她;孤獨、痛苦、冷漠、殘忍是她。
她有頑強的毅力和遙遠的思索,以及超人的應變能力。由此方得以能夠,在與任何人較量過後,永遠而又冤枉地活了下來。
活下來不僅說明了能夠活下去,還說明她無疑又是勝利的化身。不像鮮花,而像山河;不像風,而像時間。鮮花有落風有住,山河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可愛的劍雖小,她卻早以“神劍俠女”威震江湖,名噪天下,譽滿九州天涯和人心田。
在她劍下喪命的成名高手成千上萬。而這“成千上萬”之中,顯然並無絕情二逆。
在“情”上,絕情二逆是自以為是的,是目空一切的。自以為是的人,都是目空一切的。
目空一切的人,都是空幻虛明的,更是高高在上的,可憐又是無足掛齒的。像以為“禪玄”才是詩的最高境界的大詩人那樣高高在上——端著酸臭架子,像以為不屑“宮羽律呂”之士便弄不出好詞來的大詞人那樣無足掛齒——抱著你的鼻液直漓拉的十代單傳,手不丟吧,沒誰稀罕去問津,是老的已僵木、還是少的在抽風。無疑,又是種墨守成規的死人,僅差還食五穀雜糧,還排泄臊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