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潔的掌法是其父真傳。其父亓戰山是鬼門關主的師兄,功夫也勝關千裏一籌。她的輕功是賀蘭雙芝的真傳。雙芝的名頭又那麼大。亓潔的身手,可想而知。
\t怨隻怨她二十年棲身棗樹山莊,匿影藏形,從未動過手腳,難免有些生疏,然一抵沙陸丘,依然綽綽有餘。曹誌遠力戰一使者,防多而攻少,但免強還可立不敗之地。而詹喪生由於昨夜中毒太深,未經調養恢複,加之勞累過度,與索命使者交手沒幾招,大棍早被飛爪抓飛,抽身欲走,當頭遭一圈劈中,腦袋頓時稀爛,死於橫軀。
\t詹硝生與索命使者正殺得勢如水火,手忙腳亂,忽見空中飛來其兄的大棍,尚不知其兄已亡,大叫道:“老大何故打我?”撥叉便撩。撩飛了大棍,人亦倒下。喉頭已被縲絏爪抓扯。他圓瞪著倆大眼還要發急,卻未再急出一個字來。死不瞑目;又好像是在傾訴:人生在世,任何什麼都沒有,似乎也是可以的,唯獨沒有本事不行;沒有本事,會捱欺負,會受淩辱,命,非但苦,也長不了的……
\t二使者輕易殺了兩位莊主,殺氣大盛,興高采烈,自曹亓夫婦背後“索”開了性命。
\t亓潔數招未能如願拿下沙陸丘,心下不由大慌;腹背受敵,竟脫口叫道:“南姑娘,你的紫包袱還在莊上,難道你不要了?”可惜南冰冰已經聽不到!她深知。
\t父母遇害時,南冰冰尚小;大了尋蹤偵破這幾年,又無誰知情。好容易有了嚴百屠詳知內情,再讓他跑了,姑娘還能去問誰?
\t二人一前一後,似浮萍逐浪又似彩雲追月,飛也似,足點棗樹梢,迎著微微南風,眨眼已蹽出三裏左右,早到林子南緣。
\t由於是南風,南冰冰滿可聽到嚴百屠的幾乎是無聲的飛馳聲,而嚴百屠則不知南冰冰已追來。忽聽得東麵不遠處,有格鬥聲陣陣傳來,拳風呼呼,兵刃叮當。似在林內。便一轉,向東疾去。落下方立穩身樹後,正待觀察,南冰冰居然也到了。他一皺眉,小聲道:“嗐,這孩子!你咋也來了?”南冰冰做了個淘氣眉眼兒:“小聲些,當心給人聽到,找咱晦氣!”嚴百屠又是一聲歎息,閉目搖頭,未語。
\t距二人隱身之處東麵的三四丈遠處,是一片約有兩丈方圓的空禿之地。四周皆是樹。此地卻連根草毛亦休想找到。就在這片碎石沙礫相間的小天地裏,有四人正打成兩對兒。
\t估計再往南走幾丈遠就可以出樹林子了。這四人為了何事,非偏躲到這小小空間來大動幹戈不可?莫非是嫌到天涯去太遠?到人間去又覺得太俗氣?可這處也沒什麼芳草的?
\t其中二人穿戴奇特,意外奪目。而高低肥瘦又是參差懸殊,異常鮮明,無法並提。高的那位,已經瘦得不能再說成是高,而得說長,腿長,身子長,鼻子也長,但比常人看來最長的還是他的脖子。人高了絕對談不上美,因為凡是個子一高些的人,一般都是鵝脖子。鵝脖子的人,活在世上,也隻有狼喜歡,狼攻擊人隻選擇脖子咬,脖子長了這多好下嘴呀!狼當然喜歡人都變得長脖子細線,母狼尤甚——母狼畢竟比公狼要弱笨。而這人則就是,鵝脖子中的鵝脖子。看上去就不是一天天長成的,而是一下子長成的,是其父母見他總長不大,怕人笑話老的少的都沒出息,靈機一動,母抱頭、父綽腳,喊聲“一•二•三•拉”!一下子拉成的人。人數脖子這部位不吃在乎,因此就將他拉成了人間數一的鵝脖子。世上居然有這樣的大人!南冰冰在暗笑。當然了,這樣做的大人,應該一個也沒有,而恨不得這樣的大人,卻哪個也是。揠苗助長是個成語,無疑源自一個故事,恨苗不長,就薅拔了薅拔,幹這種事的,當然也隻有比書呆子更迂腐的,傳道授業解惑也的,那些自命不凡的先生;想吧,一個種地的,又豈能不知莊稼往起一薅,根兒即斷,苗必死!因此就可以說,“揠苗助長”這個故事,必是杜撰出來的。單就這個故事而論,杜撰者必是個狗屁不通;而其實他絕對是一個狗屁大通。他之所指、所笑、所歎、所啟迪、所規勸,也不過就是世上所有的大人。望子成龍,恨鐵不成鋼,大人無一不這樣;然而對於孩子,一要有耐心,二要有慈手,三要有智方,四要有溝通,五要有寵笑,六才是威懾——輪到用威懾了,也就該揠苗助長了,掐死絕戶吹燈拔蠟散夥拉倒。南冰冰想得自己險些笑出來;再看矬的吧:矮的這位,已經胖得不能再說成矮,滿可說成肚子長了手腳,他如到誰家串門兒,手還未夠著推,肚子早將門給拱開了,腳還未邁門檻,肚子早進去將主人給弄倒了。他奇矮奇臃,四肢短粗,項領賽常人肚,腦滿腸肥,拉屎手夠不著擦屁股。尤其五官似腫,讓人一見,便以為他必然是,天生好吃煩做,遊手好閑,行為不軌,三天兩頭失足落水,索性,落入水裏就不出來了,省得出來進去的麻煩,懶麼,在水裏一泡就是四五十年。泡了個腫眼囊鼻,肥暄胖臃。不好吃煩做就不會胖,不行為不軌就不至失足——這是定論,獨眼雙潑之一富妖就蓋棺定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