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一棍蒙殺,的確不誤追趕嚴百屠。假如時間是靜止的話。
天,似乎是黑了下來。這世上的黑暗,好像總也來得快,尤其是天再陰著。就如同春天好像總去得快一樣,尤其是人再遲暮。北麵的大火仍燒得氣勢如山,連綿起伏。隻是烏煙已盡。耀目驚世的火山,飄忽變幻著峰峰嶺嶺、溝溝澗澗,還幾乎是無處不輕描淡寫著數筆,萍蹤不定的柔麗飄紅,零零星星,時現時佚,恍若飛雪間開放的山茶花,點綴著大火的勃勃生機。也使大火非但絢麗,而且分外嫵媚,宛如新娘。南風吹上去,連抿帶踅,更有一番新奇。紅花朵朵有炸有菱、有扁有圓,翩翩起舞著爭奇鬥妍,輕靈散漫,搖曳多姿,大火,頓就化作條條數不清的白練淩空翻飛,繚繞著天女散花。看去真是美不勝收,令人眼花繚亂;想來……想來……不寒而栗!
大火中的亡靈可安寧!?
不停的南風,幾乎快風幹了南冰冰的披肩長發。隨著她的不寒而栗,蓬鬆一抖,濕漉漉愈見飄灑和不拘,有的甚至已淘氣地,來到她的麵頰或眼邊,要留下幾筆水墨丹青。這就使她更加眼花繚亂和心理甜。發絲輕拂麵肌,本就有一種討打感受,而濕潤的發絲,則就格外癢甜。此時此地,此境此情,有此倡合,她覺得自己好像正是在吃古人所吃的那根漸入佳境的甘蔗;用男人的話說既是:今生足矣!因而即使是沙陸墟不恣意謾罵,她的柔荑早也癢癢了。一聲“看劍”!劍已殺出。她覺得她這時的任何一劍,輕易殺敗天下所有人的聯手,亦綽綽有餘。區區丐幫幫主又在話下?在情人麵前,尤其是在尚未完全得到的情人麵前,人,總有得是展示自己才能和風采或風頭的力量,大無極限,用之不完。人本來就是一種喜歡炫耀的動物,盡管雖說,自身的能量,總又是在令人十分掃興地要來聲:“抱歉”。姑娘心裏這時可別提多高興了——她一高興就想殺人。
撩女夢再次阻止了她的貿然出手,以一聲“且慢”!同時,也放鬆了嚴陣以待的沙陸墟的形神。沙陸墟道:“小子,你拖一時是一時的,還想拖多久?”撩女夢道:“我這人信命。據算命先生說,我臨死前若不辦一件事,即便死了閻王也不會收留,還得放回人間來給諸位添麻煩。”沙陸丘最信命,隻因他讓人給算準了是“圓命”——就差還未“團”好,他問:“哪一件?”撩女夢道:“閻王有三不收:一曰道士、二曰和尚、三曰原物交回。”沙陸丘道:“你的意思是說,得待到你與南冰冰拜堂成了親,過了洞房花燭夜,給老沙我戴好綠帽子,才殺得了你;否則,就休想將你真正殺死?這你分明不是在說,想盡快殺死你,就得盡快給你倆張羅洞房?南冰冰可是我的老婆呀!給我弄綠帽子戴,我管不了也就罷了,再給她與別的男人上床鋪被窩,這當王八,莫非還真有當出癮來的?這……這弄了個大蛋呀!”南冰冰見這肉球對自己倒還真是一往情深,不由就笑了。撩女夢道:“無須你弄了個大蛋給張羅什麼,也無須你弄不成大蛋而弄成王八。我這就與南冰冰開始共同不原物交回。諸位可要看清了,這事沒有在一馬平川辦的,也沒當著死屍活人辦的。”他說著竟真雙手抓住南冰冰的雙肩,硬將人給扭轉過身子來,往懷裏一拉就預行親嘴兒。南冰冰心道:你倒是什麼事也忘不了!果然比好冰妹的人生布局要圓滿,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也能麵麵俱到。這家夥!我愛你!他的粗野雄獷的呼吸,已迫得南冰冰的悠悠香喘柔弱無力,人也已軟軟綿綿;眼,也早已閉上。看來她還懂得如何迎迓官人或“大爺”,雖說不是自青樓出來的從良女,又是第一次,也無須有請誰來教——世上的什麼事都須教,獨男女這事,沒有去請教孔聖人的,也沒有去進京趕考的。就在這時他道:“我是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女人都看著不錯的男人。令女人十分掃興的是,從不將哪個女人當值錢的東西看一眼。毋庸置疑的是,這世上見錢眼開的人不少,見有男女辦那事眼閉不上的也就更多,比這更多的,是喜歡自己辦那事的人。你無疑是美女,無疑將離去,無疑很不幸。孤青自賞的花,再美,也是不幸的。可別說我是在采花,事實上是在行俠義之舉的,不知你怎麼看?”左等右等前後等,仿佛過了一百年,也未等得他來親嘴兒;說開這些不值可否,南冰冰隻好睜開眼,突然在他的嘴上親了一口,隨即道:“你說吧,是你給我脫衣服?還是有我自己脫?單等你一句話。”她倒是大方,痛快淋漓!撩女夢又是敬佩又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