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的生活是幸福而美滿的,趙禎是個極其溫柔的人,他的臉上總是帶著笑容,一如我夢中那般溫和,陪在他的身邊,很快就讓我適應了這個時代的生活模式,我沉浸在幸福的幻境裏,直到這環境被打破的那一天為止
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酒菜,而我卻提不起絲毫品嚐的興趣,隻因方才內侍前來傳旨,說趙禎去了張美人宮裏,今夜不會再過來了。
我狐疑地問了句:“張美人?哪個張美人?”
“回娘娘,聽底下的奴婢們說,張美人是洛陽人,祖先是吳人,吳越王歸宋,其家遷到河南定居。其父張堯封進士及第不久就去世了,母親在齊國大長公主府上作歌舞女,將女兒帶在身邊。大長公主見這個小女孩靈巧可愛,便召入宮中作樂女,由宮人賈氏代養。前幾日宮中宴飲,被皇上看中得寵,這才封了才人。”小翠身為我的貼身丫頭,大婚之時自然跟著我一起進了宮,此刻她像背書似的將張美人的來曆一一說給我聽,言辭之間大有對其不屑一顧之意。
“原來是她!”我白了小翠一眼,心想你要是知道“一生一死兩皇後”的故事,就不會再看不起這個小小的美人了。我還沒有見過她,自然不知道她的長相是否真如傳聞那般傾國傾城,美豔不可方物。但單憑她能在這暗潮洶湧、危機四伏的後宮之中,獨得榮寵,聖眷十數年不衰,這份能耐就不是常人能比得了的。要不是死得太早,那皇後之位還指不定會落入誰的手裏呢。
“該來的始終還是要來。”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拚命壓抑著內心越發洶湧澎湃的怒火!“小翠,坐下來陪本宮用膳。”
新月如鉤,一夜無眠。
“混蛋!大混蛋”所有負責侍候我的宮人都被我趕了出去,諾大的寢宮裏隻剩下我一個人。害怕弄出聲響被人猜疑,我不敢把魔爪伸向那些據說摔起來很過癮的茶杯、花瓶,隻能拿床上絲綢棉被撒氣。我把它們想像成趙禎那張討厭的俊臉,扔到地上用腳不停地踩,狠狠地踩。“我對你還不夠好麼?少娶個女人你會死啊!”雖說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更何況他還是一個皇帝。但我卻是個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不是準備跨世紀,而是已經跨過世紀的新時代女性,一夫一妻製的觀念根深蒂固,哪裏又能夠容忍自己的丈夫包二奶呢!想起成親之後的一個月裏,我為了擺脫曆史上郭皇後那副妒婦的模樣,拚命地裝溫柔,扮賢惠,對他那個體貼勁兒啊!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會是我能做出來的事情。可是他呢?
想著想著,我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湧了上來,眼眶裏一片水霧彌漫。
大紅的蠟燭上火光閃動。我側過頭,望著房間裏擺放著的一麵巨大銅鏡,鏡子裏清晰的照出我現在的模樣,一個淚流滿麵的女人抓著一床被子,趴在地上使勁地揉啊揉,踩啊踩,華麗地鳳袍從身上滑落下來,亂糟糟地掛在腰上,那代表尊貴的明黃色衣料此時卻是那麼的暗淡。“我有那麼可憐嗎。嘿嘿”我擦掉臉上的淚水,冷冷地笑了起來,嘴角一如既往地向上翹起,驕傲得像隻優美地豹子。
看了看已經變得鄒巴巴的鳳袍,我歎了口氣,隻得把它脫下來順手扔到床上,抬腳出了宮門,沒有再著其他的外衣。“古代人就是麻煩,裏裏外外穿那麼多層衣服,也不怕捂出痱子來。”
我漫無目的地在禦花園裏亂轉,直到覺得走得累了,這才在靠著假山坐了下來。現時正初秋,深夜的禦花園裏不時吹來陣陣涼風,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衣服著實單薄了些,正準備起身回宮,突然,一道閃光穿過附近的竹影,迅速掠過我的眼簾,讓我硬生生地停下腳步。“那是什麼?”我懷著無比好奇的心情,蹦蹦跳跳地朝著身旁的小竹林跑去。
後宮中有一處禁地,不是不讓人去,而是人人都不想去。那就是陳舊破落、空曠寂寞的冷宮。
當我看到竟然有人在冷宮前練劍的時候,我的下巴差一點“哐當”一聲,砸在地上。那是個頂多十七、八歲,麵目俊郎的少年,看穿著應該是宮裏的侍衛。隻見他握著一柄長劍,就站在冷宮前邊的空地上不停地舞動著,身隨劍走,上下翻飛,一道道匹練也似的劍光自他的手中並發而出,好生攝人心魄。
“這就是傳說中的武功麼?”我看得呆了,身不由主地又往前走了幾步,大大方方地暴露在對方的眼簾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