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趙禎一聽,連忙都披上衣衫,衝到門口。遙搖看見一處宮室火光衝天,不禁都有些擔心,火勢如此之大,要真控製不住,那該如何是好?
好在這種擔心純粹是多餘的。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晚上雷雨陣陣,竟將一個大火團射入了玉清昭應宮內,四處爆裂,刹那間裂焰飛騰,穿透屋頂。衛士慌忙赴救,用水撲火,偏偏水入火中,好似火上澆油,越撲越猛,轟轟烈烈地燒了一夜,竟將全座琳宮玉宇,變成一片瓦碩荒場,隻剩得長生崇壽二小殿,歸然尚存。劉太後聞報,傳旨將守宮官吏,係獄抵罪﹔一麵召集廷臣,向他流淚道:“先帝竭盡心力,成此巨宮,一夕延燒幾淨,如何對得住先帝?”
樞密副使範雍抗聲道:“如此大宮,化成灰燼,想是天意,非出人事,不如將長生、崇壽二殿,亦一律拆毀,倘因二殿尚存,再議修葺,不但民力不堪,就是上天亦未必默許哩。”中丞王曙,亦言是天意示戒,應除地罷祠,上回天變。乃下詔不再繕修,改二殿為萬壽觀,減輕守宮諸吏罪,並罷廢諸宮觀使。唯對著首相王曾,竟說他變理無功,罷免相職,且令他出知青州。劉太後之心思如何,由此可知。
冬至之前兩個月。
隨著太後壽辰的臨近,趙禎的心情也變得越來越差!尤其在聽聞太後預被穿著隻有皇帝才能穿的龍袍入祭太廟之後,他的情緒更是波動得厲害,幾乎是見誰罵誰!令得宮中好些個妃嬪、內侍,見著他就繞道走,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趙禎的出氣桶。
雖有眾位大臣勸阻,但最後劉太後還是戴著儀天冠,穿著龍袍,乘著輿架,拉上她最喜歡的楊太妃和我,前往太廟。劉太後行初獻禮、楊太妃亞獻,我終獻。禮畢,群臣上太後尊號,稱其為應天齊聖顯功崇德慈仁保壽皇太後。
望著劉太後神采飛揚的臉龐,我不禁感到了深深的憂慮。自從經曆過羅崇勳投毒的事件之後,凡是趙禎傳膳,我都會吩咐小翠另外再備一份,因為我知道劉太後絕不會因為死了一個太監就停止她謀朝篡位的計劃,我找不出她所布置的新棋子,隻得用這個笨辦法替趙禎擋駕,為了讓他能盡快生個兒子,最近一段時日以來,我對後宮諸位妃嬪的壓製也沒以前那麼厲害了,隻要不過分,不被我撞見,也就都隨著他的興致去了。可一晃年餘的時間過去了,趙禎還是沒能生出個一兒半女來,劉太後卻已經等不及想當皇帝了!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算算時日,哄騙甘霖落在劉太後身上的毒藥起碼也要半年以後才會完全發作,可是看她的樣子,恐怕已經等不了半年就要廢帝了,難道真要我挺而走險,親自出手麼?我昂起頭,眼光毫無目的地在人群裏掃來掃去,突然!一張似曾相似的臉龐闖入我的眼簾。我定睛一看,那個宮娥打扮的女人不正是自稱藥王仙子的雪千尋麼?
我心裏不禁有些犯低估,記得範純佑跟我說過,她當年就已經連夜離開了京城,怎麼現在又回來了?還假扮成宮女的模樣,也不看看你那爬滿眼角的魚尾紋。
雪千尋顯然也看到了我,她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我的真實身份會是當今的皇後!她垂下頭偷偷看了看身旁,見除了我,周圍再也沒有人注意到她,這才向我笑了笑,伸手向偏殿指了指。
“想約我單獨見麵麼?”我皺著眉頭,微微想了一會兒,始終不能明白她的用意,隻好朝著她點了點頭。
“哎喲……”我走到離她不遠的地方,捂著額頭,裝作頭暈的樣子向旁邊倒了下去,雪千尋連忙衝上來將我扶住。太後素來寵我,見我暈倒連忙關切地問道:“聖人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麼?來人啊,快送聖人回宮,著太醫好生診治。”
“不用了,大娘娘。”我故作虛弱地靠在雪千尋身上,使勁地壓著她:“想來是在來的路上吹了風,隻是頭有一點暈而已,應該沒什麼大礙,兒臣到偏殿去坐坐便好了,千萬不要因為兒臣,耽誤了祭祖的大事。”
劉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著雪千尋扶我入偏殿,好生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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