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時第一個臥底犧牲前,有次和他接頭,說過,覺得這些證據出現的太過突然。
他們接到舉報信,去調查,並沒有在擎天查到,反而是臥底深入後,摸到了舉報信裏提到的罪證,隻是這些罪證出現的太輕易了,仿佛他去查什麼,什麼就出現了。
陳立也曾問他,是否是那個寫舉報信的人給他故意提供的,畢竟警方猜出舉報人就是群邊係列大案的核心人物。
臥底也在一直打探,舉報人究竟是誰?
可聽陳立這樣問的時候,臥底卻猶豫了,他說他懷疑好幾個人,但又覺得這幾個人都不像。
說自己可能還沒找對方向,還笑著說,他甚至懷疑過是賀子農。陳立當時隻覺得很荒唐,並沒有信,還問為什麼這麼說。
臥底隻說了一件事,他在外有次打聽擎天一個項目,差點出事,結果是賀子農那邊下了命令把人臨時撤走了,他才脫身。他不知是不是巧合。也許是巧合吧,因為在集團裏,有一次也是賀子農下的命令差點讓他暴露了。
臥底是潛進韓淩等人身邊,所以和賀子農本人接觸的機會很少,大多數是和韓淩的人一起行動,通過韓淩這幫人做的事來判斷擎天的動向,並且抓住正經生意背麵的黑暗證據。
臥底當時說他就覺得這個賀子農,做事總是出爾反爾,就好像前一秒鍾做了決定,下一秒鍾就自己把自己推翻,他在很多事上都發現了,一件事的兩麵,可平常人發現不了,他是特意去研究才發覺的,就好像賀子農有雙重人格一樣。
臥底說的時候也隻是奇怪,並沒真的覺得舉報人就是賀子農,有人會舉報自己嗎?良心上受不了自首就行了,何必繞這麼大圈子。
所以這件事陳立等人也沒有放在心上。
但案子查到現在,陳立猛然想起了這件事,雖然到現在他也不覺得賀子農是舉報人,但,也許他在這個案子裏真的不是主謀,而是被教唆的,或者……
陳立決定翻一翻九年之前的案子。
其實在零幾年的時候,王誌剛因被舉報和紡織廠走私違國有資產,就被警方提審過一次了。
但最後都因沒證據不了了之。
似乎自打那次後,王誌剛好多年都沒有再搞過出口項目,為人十分保守,哪怕在鄴城被恒源壓一頭,都沒有拓展業務。
其實以擎天的實力,完全可以爭一爭進出口市場,但王誌剛那幾年,做的生意非常透明,接的所有項目,都是官方的,利潤不高,但名利場打開了,最重要的是,他把自己的形象立起來了。
王誌剛很會營造人設,參加大學演講,開座談會,他甚至在采訪裏說,“掙錢隻是身為一個商人的基礎,但掙到錢後,造福人民,才是他做商人的初心。”
這樣後,反而接到更多的官方項目。
他簡直是那個時代,一步步由普通工人變成老板的標杆,心懷民眾的優秀企業家代表。
可以說王誌剛正經消停了好些年,所以警方當初就算懷疑他,在那之後也沒有抓到證據。
到2013年王誌剛才打開進出口業務,同年也推出了火爆一時的保健口服液。
但2014年舉報信就出現在了刑警隊郵箱。
臥底深入調查,查到保護傘的時候,被害了。
這引起了專案組極大震動。
2015年末,專案組接到了第二封舉報信,舉報的就是擎天與好幾個部門官方勾結,以利益換取便利,裏麵附上了那幾個官方的名單,和部分罪證。警方為了核實,派出了第二個臥底,這次為了安全起見,做了很多措施,但依然九死一生。
可如火如荼搜集證據,眼看離曙光越來越近的時候。
2016年末,群邊係列大案中,最大的嫌疑人王誌剛卻突發腦淤血,開顱手術後沒幾天,去世了。
這件事,一度對專案組打擊很大,就怕王誌剛死了,還沒瓦解的犯罪組織就此斷掉。即便當時已有部分罪證,可最嚴重的黑惡勢力,卻還沒完全掌控主要名單,這時候要是出任何一點差池,都可能前功盡棄。
到時候還沒找到證據的保護傘很可能會脫身,勢力裏的人會趁機逃竄,這是專案組最不想看到的。
好在,擔心的事沒發生,作為本案重大嫌疑人之一的賀子農,接管了擎天,並且延續了王誌剛在世時所有的項目和行動。
警方才得以,將本案最後的犯罪記錄拿到,以實證逮捕所有犯罪份子。